谢音楼手指将镜面的水痕用力抹去,板着精致的脸蛋想,之前问傅容与有没有特殊癖好时,还说正常做就好,他怕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
远在泗城国际飞机场的傅容与,并不知醒来的谢音楼是这么想他。
五点十分,邢荔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纤瘦苍白男人走出来,见到傅容与来接机的身影,用口型小声说:“他……睡着了。”
傅容与迈步走近,视线落在了傅容徊身上,出了趟国,看起来病气更重了些,额前的黑发颓废地盖住眼睛,皮肤苍白无血色,抿紧的嘴唇透着股易碎感。
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渐沉,脱下西服外套裹住病弱的弟弟,接上车。
即便是动作再轻,也让傅容徊苏醒过来,手指修长瘦直轻握住他的腕骨:“哥。”
“嗯。”
傅容与让他握,眼神意示跟上来的邢荔将暖气调高点。
这个季度,早晨温度带着凉意,很容易感冒。
傅容徊看不见,只能闻着傅容与衣袖间的那股熟悉气味,许是病糊涂了,说话也理不清逻辑跟他聊:“我在飞机上梦见爸了,他酗酒就拿栓狗的铁链打你,把你后背抽得都是血痕……就像鱼鳞一样密,他拿着抽你的铁链跟我说……等我到地下了,就用来栓我这条病狗。”
车内陷入寂静,犹如身处于万丈深渊。
坐在副驾的邢荔回过头,却不敢看傅容与的脸色,用习惯的腔调笑着说:“小傅总,专家说梦都是相反的,真有那么一天,也是你拿铁链栓他这条死狗。”
傅容徊慢慢抬起削瘦却俊美的脸,眼底有点青灰:“哪个专家说的?”
“邢专家。”邢荔装模作样掐指算了会,美艳的脸庞表情很正经:“她算出你会长命百岁,不信问傅总。”
傅容徊似配合她演出,很疲倦叫了声:“哥。”
傅容与鸦羽般的睫毛半敛,看不清真实的情绪波动,只是溢出薄唇的嗓音像是浸了冰水似的沉冷:“嗯,狐专家要是算准了,以后我们给她立个功德碑。”
“什么狐专家嘛,人家是邢专家!”
邢荔见称呼都给弄错,就不干了,三言两语间将傅容徊刚才说的胡话给翻篇,待车子终于停驶到了别墅,她没下车,还得回自己住处。
将数份化验单递给傅容与后,刻意是避着傅容徊,摇了摇头。
傅容与见她眼里都是血丝,用浓妆才勉强遮住眼底的青色,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时,淡淡落下一句:“放三天假,再回公司上班。”
邢荔谢主荣恩,同时凑过来,八卦了他一个很有灵魂的问题。
“傅总,你童年时期真被狗链抽啊。”
傅容与顶着张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地说:“三天假期取消。”
“——啊!”
……
热搜上的旗袍事件持续发酵,热度居高不下,全网等了一整天都没等到孟诗蕊的工作室道歉声明。
谢音楼没有盯着微博等道歉,倒是等来了一单价格不菲的生意。
夜晚时分,她在檀宫会所的包厢内,约见到了慕名而来的客户。
客户姓周,是商圈顶级金融科技创始人,想给结婚五年的妻子订做一件旗袍做周年纪念礼物。
谢音楼听完这些,抬起眼睫看向对面英俊成熟的男人,灯光下,他一身商务纯黑西装,熨帖的面料光泽感一丝不苟,俨然是个在意形象的完美精致主义者。
不仅精致,还有着严重的洁癖,全程连杯子都没碰过。
谢音楼顿了会,默默拿起茶杯喝了口,润完嗓子问:“听周先生说,周太太很喜欢丁香花?还可以给我一些别的喜好吗?”
“我会让秘书给你一份关于我太太平日喜好的资料。”
周序之开的价高,态度倒是也诚恳:“还望谢小姐能帮我做出一件令太太爱不释手的旗袍。”
谢音楼指尖轻轻转动茶杯边缘,并非是被钱迷花了眼。
而是周序之这般宠妻的态度,合了她眼缘。
半响后。
启唇平静地说:“这单生意我接了。”
谈妥了后,周序之还有应酬在身,就没有久留。
谢音楼拿手机通知汤阮那边准备签合同的事,坐了会,也离开了包厢。
外面华灯初上,整座城市仿佛浸泡在璀璨繁华的光影里,走出会所后,谢音楼想到有一笔钱进账,唇角还没来及弯起,就先看见了夜色下停驶着一辆限定版的豪华私家车。
冷风吹散了她乌锦的长发,脸蛋微低,卷翘的长睫毛眨呀眨,认出了这辆车。
应该来说,整个泗城的豪门圈没有人认不出这是谁的专车。
一般这辆车会出现,代表着某种身份的象征,车里坐着的,绝对是谢家掌权人谢阑深。
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谢音楼在原地怔了会,老老实实地走过去,透过墨色的玻璃窗她看不清车厢,眼睫垂下半扇,小声地叫了声:“爸爸。”
车窗缓缓地降下。
路灯清冷的光晕衬着夜色,顷刻间整个世界都静止了般,逐渐地,露出一张精致清隽的年轻脸庞,神情带了点风雨不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