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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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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下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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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迈出步,肩膀沉了下来,回过头看到傅容与那张寒凉的脸庞。

随着邢荔生生倒吸一口冷气,现在轮到傅容与动手了。

……

次日,新闻的头版上标题赫然醒目,将谢忱时的大名都挂了上去,内容则是报道着他这个游戏人间的公子哥跑医院跟人打架,闹得沸沸扬扬。

这些报社都是见风使舵的,不敢将傅容与的照片往上贴,就贴谢忱时的。

谢音楼看到这张报纸时,正坐在餐厅喝粥,舌尖差点被烫到,轻咳许久才缓过那股劲,她手指揪着报纸,能想象这个要摆在父亲的书桌上话,他又要被传唤去挨训了。

“玉观音的事,是谁告诉他的?”

对面的谢忱岸也在慢条斯理翻阅报纸,似乎对谢忱时的疯批行为早就淡定了:“管家吧。”

谢音楼安静了片刻,起身去楼上拿手机想给谢忱时打个电话。

谁知,先接到了来自傅容徊的。

她没说话,听到那端先是传来一道微弱的呼吸,低声说着:“小观音姐姐,或许你可以去别墅看看藏在主卧里的那些信,哥,他这十年很想你,一直是你点亮了他那段暗淡贫瘠的生活,只有你。”

第58章

手机要掉时被细长的指攥紧,然后凉冰冰的手心覆在傅容徊额头上,见体温偏低,邢荔将病房内的窗户关紧,不透进冷气,转身重新看向床沿瘦削苍白的男人。

傅容徊看上去精神倦怠,病服敞开的领口处,修长脖颈蜿蜒到锁骨,皮肤失了血色,能依稀看见附于表层青色的血管,而眼皮异常发红,空洞地盯着她方向。

他刚才拖着病体给谢音楼打了一分钟电话,看起来就更病的厉害了。

邢荔走到跟前,语声轻缓,比平日里少了娇媚感:“傅总让你好好养病,别过度忧心他的事,要又病了……我索性去食堂拿根面条,以死谢罪吊在你病房前算了。”

傅容徊笑,伴着喉咙发痒虚弱的低咳,伸手想去摸索压在枕头的丝绸手帕,却被邢荔先握住,触感细腻柔软,指间带着属于她的温度。

人病的手脚彻骨寒凉,一点点正常的体温,都能让他感觉到滚烫。

静默几许,傅容徊压下了那股异样,低低应着说:“怪我这具躯体烂到没救了,邢荔,我不想死了后,我哥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傅家倒台,是他本该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里扛起了家的责任,我也是傅家的男人,却只能躲在他背后避风雨……”

“哥他,为傅家付出太多了……就当我这个瞎子自私,想趁着死之前,还给哥这么多年来的救命恩情。”他清瘦的长指慢慢握紧邢荔的手心,仰起那张还很年轻的脸庞,眉骨带着病态的倦容,停顿半响说出一句:“如果能看到哥和谢音楼有个家,我死也瞑目了。”

邢荔的表情清寒又恍惚,尽可能去克制着声音里的情绪,半晌转脸看向窗外,眼角是红的,都不用抹胭脂水粉了:“什么死不死瞑目的,这种不吉利的话少说,医院里最不能说这个了。”

傅容徊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一寸寸地沿着摩挲到了腕间,感受着她脉搏不正常的跳动,就在邢荔低下头,以为他会有更越界的举动时,却过了两秒就放开了。

气氛有些凝滞。

傅容徊不知在对谁说般,将脸转移到了别的方向:“你也别整日待在这冰冷冷的医院里,多穿点好看的裙子,化个妆,去外面世界走走……”

邢荔没接着话,当他是对空气说的。

夜幕初降,连带着一场淅淅沥沥的细雨,整栋别墅像是被浸泡在浓墨里似的,谢音楼收起透明的雨伞,冰凉雨丝落在她白皙手背上。

别墅门前感应灯亮起暖橘色的光,她输入五位数的密码,轻轻推了进去。

到处都是漆黑的,因为是傅容徊居住着的缘故,地毯铺的很厚实,必经之路也没有遮挡物,她搭着扶手,足音极轻沿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上楼,借着窗外的月光。

走廊上寂静昏暗,每一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唯独主卧是虚掩着。

谢音楼走进去,里面没有被保姆清扫过,雪白被子斜垂在床尾,到处七零八碎都是她砸的东西,白色纱窗被吹得飘动,一地的玫瑰信封映在她眼睛里。

站在原地怔了会,谢音楼慢慢走过去,弯腰,将所有信封都捡到了被砸裂的玻璃信箱旁边,细数之下有136封,都是用白玫瑰蜡永久封存好。

她在这寂静而空旷室内坐了下来,纤细膝盖抵着松软地毯,听着外面雨水潺潺,过许久,才将那堆信封里,抽了一张出来。

谢音楼低垂的眼睫是微颤的,这半个月里,她在谢家躲着避着傅容与,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十年之后和他这段关系,怕再次用情至深,换来的是大梦一场。

她竭力把滞闷情绪压下,拆的第一封信是十年前的。

「音楼,走后的第3个月,这里比泗城要冷,我已经在傅家祖宅住了一段时间,曾祖父每日凌晨五点有喝泉水茶的习惯,你喝过么,沥城的小巷都有烧水卖茶的茶摊,我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拿青花瓷大碗去给曾祖父买茶。」

谢音楼看到这,没注意到自己开始有了掉眼泪的迹象,凌晨五点,怪会折腾人的。

她继续往下读,傅容与写这封信时,应该是有犹豫片刻,在纸的边缘有墨水晕染开的痕迹,像是迟迟不下笔,给滴下去的。

纸上写满一整页,他记着在傅家祖宅生活的细枝末节,到结尾,笔力透纸写下:「这两天,我深夜都会梦见空荡荡的黄昏长街以及黄桷树下,你淌着泪对我说,巷角的玫瑰花开了,叫我别走,叫我慢点忘记你……」

又一封字迹斑驳的信,是走后的第6个月。

谢音楼看到傅容与有瞒着所有人偷偷跑回过泗城想看高烧不退的她,但是却没有进谢家的资格,是迟林墨收留了他,在信的结尾,他说:「我曾经彻夜难眠,出尔反尔过无数次放弃跟你的婚约,音楼,我很后悔,在这个年纪,连一句承诺都无法给你。」

谢音楼拿着信纸的手开始抖,窗外的夜色浓重,雨没完没了下个不停,覆盖了她细碎的哭声,第三封,是被冷风轻轻刮到白皙脚踝边的。

白玫瑰蜡被指尖小心翼翼挑开,借着光,她泪眼看到这封写的时间已经是1年之后。

「音楼,青淮说祠堂里的老猫在雨夜生了几只幼猫,我过去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莫名的就想到了你,于是养了起来,我给它取名叫般般,很通人性,到了夜里我在院里替曾祖父烧水煮茶时,般般都会卷成球状窝在我脚边打呼噜,音楼,沥城的冬季雪很大,我太想和你有以后了……」

第四封,第五封——

每个开头都是有熟悉的笔迹写下音楼两个字,光看这些已经褪了墨的字,她哭到精神恍惚,脑海中能想象当时的画面,那时背井离乡的傅容与修长消瘦的手腕刺着她名字的梵文,面容藏在阴影下,独自在屋内沉默写下这些信。

他住在别人的旧宅,夜深隔着古旧的窗户,光线显得很暗。

外界的热闹似乎与他再无关系,没有人懂他这个十七岁年龄就承受下的孤独感。

一生所渴求的,命运都荒谬的让这些,全部变成他魂牵梦萦也得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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