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璐笑得含蓄,心道他看穿了其一,没看穿其二。她对李远昭的事十拿九稳,虽然这个人不是良善之辈,而且他手中握着的筹码是他的立身之本,肯定有留后手,但是,程璐自始自终都捏住了他的软肋,先是那个女孩,再是昨晚。现在风声已经放出去,不靠着她,他照样没有活路。
有的人要想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一个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随便拉个借口,比如说是车祸失踪,就能掩盖生命陨落的真相。程璐对这类手段再熟悉不过,而她相信,李远昭自己心里同样有数。此外,他应该能猜到程璐会夸大两人之间的关系,届时,他一只脚踏入禁地,便完全回不了头。他在清楚这一点的情况下来找她,足以证明他没有别的脱身之法,最大可能是会和她讨价还价。
程璐料到博弈点会落在此处,所以她要易泓帮她。当然,始终要做两手准备,以防变故。因此,她所说的看住他,有防止他逃脱的意思,但这不是最主要的。相较于其他,保护他的生命安全并监视他的动作,最好能拿到所有有价值的证据,才是最重要的。
易泓显然能明白第一层含义,可他不会想到,她将这事交付给他,不仅是要表明她的信任,更是要借机俘获他,让他真正松口。
他千方百计和她保持距离,所为的从不是和她彻底断开,他这样欲擒故纵,无非是要她做得更彻底一点,给他台阶下,奉上所谓完全的安全感。
程璐能给的自然会给他。她已经认识到,在这段关系中,假如她的诉求是两人维持正常的恋爱关系,那她不可能不付出任何的感情或心意。只不过,他有他的骄傲,程璐亦然,她不想轻易地便宜了他,她让步是要向他索要更多的爱,是要占有。她可以低头,然而她也要回报。
她愉悦地说:“我等你。”
她的语气过于轻快,仿佛有条大鱼正朝她游来,即将咬上她放的诱饵。
易泓“嗯”了一声,未曾泄露过半点情绪。
次日夜晚,易泓临去她家前,接到他安排的人的消息,说是李远昭去见了程璐。他一言不发地听着,只让对方盯紧点,免得出事。
程璐没有和李远昭再见面的理由,她见他的动机不明。不过易泓不急着知道,她想说的话总会说,不想说也无所谓。这件事他参不参与都是一样的,他在意的是她的安危。
易泓虽不认为李远昭伤她的可能性很大,但难保这人是百分百真心投诚的,这个圈里的都知道,姓周的那位能力是有的,但手段和人品都不好。早年靠着在中央排名极前的岳父发家,得势后,老丈人去世了,对原配妻子的态度就一落千丈,没少玩弄年轻漂亮的女孩。私生活混乱之余,公事上使出的手段也阴毒。
现今,那位要搏上位,必要先斗倒程璐的父亲。前几个月双方胶着,近日来倒分明了,大抵缺点力度就能分辨出优势。在这当口,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可能会压在多年处理黑钱的私生子身上。
易泓查到,李远昭回国前家中发生了火灾,明面上是个醉汉放的火,实际上指向很明确,有人要在国外弄死他,这才逼得他回国来周旋表忠心,并在背地里和程璐交易。这逻辑线很清晰,他的种种行为也有理由来说明。
但很奇妙的是,先前李远昭处理着那堆事,都还能算相安无事,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再狠也不会无故要杀他。忽然闹出了这一出,恐怕不简单。
唯二的解释是,有人早已找上李远昭,亦或是局中局。
若是前者,对程璐该是无害的,若是后者,这颗诱饵一旦引爆,程璐的安危就不好说了。易泓有些担心,便也让人留意了她身边的动静。
但易泓没想到的是,他防得紧,她那还是出了情况。
易泓进入公寓,对周围环境的判断是静得可怕,他谨慎地迈入中间的客厅,见她身上只穿了套白色蕾丝睡衣,安静地躺在沙发上。他缓缓地攥紧拳头,青筋暴起,勉强维持理智靠近看了眼。她那头乌黑的卷发盖住背部,看起来楚楚可怜,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摇晃她的肩膀。
刚刚伸出手去,脚下踩到针筒,他拾起一看,里面的药液残留一半。
他神色不定,迅速地抱起程璐,先查她的口鼻,再试探她的反应。他做过两年缉毒工作,对大多数毒品都很熟悉,看她这反应不太像,心稍微放下来一点。但她浑身虚软,双目紧闭,毫无反应,他担心并不是简单的镇静药物,索性要抱起她往医院去。
他的心吊得高高的,手上仿佛失却了力气,甚至抱不起她。好不容易捞着她的腰身,要将她抱到怀里,发现她手臂上有针孔,眼神一黯,竟然还是没抱起她。
他陷入恐慌中,半晌才想到要找人帮忙,他接通电话,说出第一句话,声音还是哑的,手抖得厉害。他组织了下语言,冷静地开始安排一切。通话很短,但他过于专注,连睡着的女人已经变换姿势望向他,都没发现。还得是她抬手推推他的腰,他才恍然。
程璐笑眯眯地说:“只是剂量很小的安定剂,专业人士打的,都算好了。”
易泓定定注视她半晌,抿唇不语,心情尚未平复,只将她压在身下,紧紧抱住她的腰。她使出这种手段,倒是对她自己狠得下心。
他茫然许久,又一通视讯邀请发过来,他接了,听了几秒钟,略略回过神。他的人说的是有别人在监视李远昭,看起来不像周家派来的。易泓沉默片刻,这印证了他的另一个猜想,脸埋在她背上,握住她的手,说:“李远昭是你爸那边的人。”
“是啊。”
程璐是昨晚彻底确定的,她也查到了李远昭差点遇害的事,按理来说,又是要控制他,又是无故要杀他,都这么不信任他了,还能让他回国,背后肯定是有人安排。串起来想想,大概是李远昭早被策反了,有人保他,而他刻意暴露出和这人的关系,引来所谓的杀身之祸,再刻意以和那背后的人的关系去向他的亲生父亲扮可怜表忠诚,置死地而后生。当然,对方应该不完全信任他,早已留有后手,后手便是他母亲和苏雅婷,要挟他再借助和那人的交易去反向获取某些机要情报。
如此一来,李远昭刻意接近她,就是他有在反向完成任务的证明。她父亲无动于衷,是因为这在他的掌握之中,也借此让她练练手,看她怎么处理这件事。
苏雅婷嘛,应该不是送给她父亲的,毕竟不会有人蠢到直接把筹码送敌人手里,可能是被拦下来的。而他父亲又不便直接出面,就借她之手把人纳入保护范围,其中,也有制衡李远昭的意思。
至于李远昭和她父亲交易的除了那些证据外还有什么,程璐没问过,毕竟她主要负责拿的是那些证据,还有配合演演戏。当然,李远昭离开B市后,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易泓不意外,和她一样,他有想过这个可能性。而且这也不重要了,眼下他该想的是,程璐这么配合李远昭,还有借此解决两人的矛盾的意思,她这一出又一出,眼下连装死要他着急这招都用上了,一切都被她算了个尽。
他咬了她一口,“你”
程璐打断他,“你心疼我吗?”
易泓叹了口气,这一局,她赢得彻底,他刚进来时腿都差点软了,“心疼。”
“你爱我吗?”
他敛下眼眸,不再坚持,“爱。”
程璐还有些困倦,但笑声听着很精神,“唉,我就说我一定会赢。”
他听着,手指抚过她那个小小的针孔,她实在是有些疯狂,而他又何尝不是。他垂眸,“你赢了,但我今天一定要干死你。”
接下去的情况有些超乎程璐的想象。
他把她抱到卧室,趁她没完全恢复,整个人覆到她身上。
程璐并不喜欢太有压迫感的姿势,男上女下也就罢了,勉强能接受,而直接压在她身上这种单方面掠夺的姿势是在挑战她的底线。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掌抚过背部,轻柔的抚摸使得战栗感阵阵涌上来,她嗅到危险的气息,深吸一口气,试图动动身体,却在下一秒被他牢牢地捏住肩膀。她本能地尝试躲避这种桎梏,没有结果,力量的压制和未知的不安,将温柔的抚摸都变得冰冷起来。
她习惯直率地说出自身感受,坦言,“我不喜欢这个姿势。”
易泓捏住她乱晃的手臂,俯下身轻咬她的肩,他好像笑了,说:“那你现在可以走。”
程璐动动双腿,如果是这个姿势,以他的耐力和两人如今的关系,她毫不怀疑他会将她弄到浑身虚软。所以,她确实有离开的冲动,可再转念一想,这事是她主动弄出来的,临阵脱逃未免太逊了。
她闭上双唇,犹豫不决,趁着她松懈,炙热的阳物贴着她的臀缝滑动。他替她整理好头发,触及她私密处的小缝时,极有技巧地避开洞口,他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程璐的黑色卷发披在肩上,蝴蝶骨若隐若现,别有一番风情。他看得入神,手摁住她的脊背,竟然产生毁灭的冲动。如果她再迟疑下去,易泓想,他未必会信守承诺放她离开。她的本性是掠夺,他的本性亦然。在性这一方面上,他确实是想征服她的,看她乖顺地趴着,那股欲火只会烧得越来越旺,而她偏偏迟迟不肯作答,她的沉默正为他的欲念添柴加火。
易泓问:“做不做?”
程璐倔强,也不愿意丢面子,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今天她就算会累死在床上,也要留下一口气把他榨干了。怀着这股信念,她斩钉截铁地说:“做,你先给我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