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便看到熊相国在和一个女孩子说话,她站在阳光里,漂亮的五官和一头金发,似乎在发光。
熊相国的位置靠窗,他站着没过去。
午后安静,办公室人很少,风扇投入地摇着头,本该认真听老师说话的少女却心不在焉。
她在看地上的光影,脚尖悄悄描摹线条。
雪白的小腿从他眼前晃过,陈寒丘移开视线。
两人的谈话声传到他耳朵里。
“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啊?”熊相国和蔼地问。
由于春游时,施翩表现出学中文进步巨大,她道:“还不错,就是有一个同学不怎么好相处,他不理我。”
熊相国脸色一肃:“是哪个同学?”
施翩:“就坐我后面,叫陈寒丘。”
陈寒丘:“……”
熊相国:“……”
熊相国斟酌着道:“这位同学话比较少,性格比较冷淡。”
施翩点头:“确实,他还……”
“……”陈寒丘在施翩说出其他话之前,上前打断他们,“老师,比赛的报名表我填完了。”
话音落下,两人齐齐朝他看来。
陈寒丘对上那双清透的眼睛,忽然怔住了。
她鼻尖红红的,脸颊也是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了。她刚刚……是哭了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看得更仔细。
她的脖子上有红色的小疹子,一点一点,像是过敏了。
“施翩。”他叫她的名字。
少年干净轻淡的嗓音,像风一样。
……
“你在办公室过敏,我以为……”
他止住话。
施翩抬头看他:“以为什么?”
陈寒丘对上她琥珀色的眼睛,轻声道:“以为我不理你,所以你哭了。我在想,是不是对你太不友好。”
施翩闻言,忽然笑了一下:“真自恋啊你,不愧是一中的骄傲。”
陈寒丘嗯了声:“当时我很自负。”
说句极自大的话,陈寒丘不知道输是什么滋味。
小到班级学校,大到市里省里乃至全国的比赛,他无往不利。他在期待的目光中长大,永远高昂着头颅,把所有人甩在身后。
后来家逢巨变,他依旧挺直背脊。
从那以后,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中,有了怜悯、同情等复杂情绪,他照单全收。
施翩问:“我提的三个要求,应该让你很为难。”
这样孤傲的天之骄子,却要天天来接送她上下学,不能和别的女孩子说话,毕业时需要送她一束花。
陈寒丘抿着唇,唇线渐渐绷直。
半晌,他道:“不为难。”
“……是吗?”施翩自嘲一笑。
陈寒丘低下眼,看近在咫尺的她,酸涩感漫上来,他将手插进裤兜,缓缓攥紧了拳。
这阵情绪过于猛烈,他沉默的时间比往常久。
施翩失去耐心。
这时,酒店管家从室内出来,看了看这对穿着校服的男女,说观景车到了。
施翩直起身,她戴上帽子,拉起箱子准备走。
经过陈寒丘时,余光扫到他清瘦的身形,她克制着移开视线,在两人即将交错的刹那,他忽然抬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温热的,握过她的帽子,牵过她指尖的手,强劲的力道圈着她,不许她再往前走半步。
“施翩。”他哑声喊。
施翩压着翻滚的情绪,抬起冰冷的面庞,不耐烦地看着面前堵着的人,问:“有意思吗?有话就说。”
陈寒丘垂着眼,喉间干涩。
半晌,他低声说:“我……没送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