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翩勉强安慰好自己,换了身方便在雨天出门的衣服,再带上家里两件雨衣,经过客厅时看到施富诚新买的巧克力,顺便带上两盒,就当谢礼了,她真是个好人啊。
施翩做好心理准备,敲响陈寒丘家的门。
几秒后,门从里面打开,她对上圆圆熟悉的大眼睛。
“到吃饭时间了!”圆圆提醒她。
施翩换好拖鞋,轻轻地咳了一声,硬着头皮去厨房找人,走到厨房门口,背对着她的人转过身来。
陈寒丘神情平静,视线淡淡地扫过来。
施翩低着头:“昨天麻烦你了。”
女孩子小声说着话,眼睫垂下去,脸上没什么精神气,像一直耀武扬威的小狐狸做了坏事,把小脸埋进毛茸茸的尾巴里。
陈寒丘缓和语气,轻声道:“不麻烦,你喝醉很安静,不闹人。”
“……真的啊?”施翩抬起头,眼睛微亮,情绪上涨,“别人说我很闹腾,原来很安静吗?他们骗我啊?”
陈寒丘:“……”
“先吃饭。”他移开话题。
施翩感觉好了不少,在前男友眼皮子底下发酒疯什么的,这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她眨眨眼,递过巧克力:“诺,谢礼。叔叔之前给我做巧克力蛋糕,用了不少,我给你补上。”
陈寒丘看了眼礼盒,接了过来。
两人相安无事地吃完早餐。
施翩深深觉得他们陈家的男人做菜都有一手,她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双手合十道:“您真是菩萨。”
不但收留她过夜,还做了早餐和醒酒汤。
昨天还送了那么贵的定制机器人。
施翩感动完,诚恳道:“我知道你有洁癖,你要是想换床,这个钱我来出吧……?”
陈寒丘一顿,抬眸定定看她一眼。
深黑色的眼睛在没有情绪时显得很冷,疏冷感令人心悸。
半晌,他收回视线,不经心道:“行啊。客厅沙发,家庭影院的单人座,加上你碰过的地方,晚上我发账单过来。”
施翩:“……?”
她不满:“余攀他们也坐过!”
陈寒丘不紧不慢地收拾着餐桌,提醒她:“是你提出要给钱。”
“那是床!床怎么能和其他地方一样……”施翩追着他叨叨,“那不然给你买个新床单?”
陈寒丘:“一年四季,每季三套。”
施翩:“……”
闹了一阵,两人出门去采风。
打开门,初秋的凉风吹来,夹杂细密的雨丝,晨间痛快地下了场暴雨,空气清冽,东川雾蒙蒙的一片。
“还好雨小了。”施翩嘀咕。
陈寒丘一早出门把车开了回来,他们直接去老城区。
离老城区有段路,施翩无聊地看了会儿雨。
她看着闪过的街道,随口问:“70年代的东川是什么样的?电车,弄堂,百货商场,这些还都有。”
陈寒丘道:“那时东川经济不好,大家挤在一起日子,弄堂里随处可见炒菜柜,二楼窗外的晾衣杆上是五颜六色的衣服,墙上贴着报纸,居民们戴着眼镜能看上好一阵,有时候天气好,就坐在地上下围棋,光是看就能看一下午。马路上交通亭矗立,电车来往,自行车,小货车,那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红绿灯,大家排队过马路……”
施翩安静听着,渐渐出了神。
他的嗓音干净好听,却总是惜字如金。以前除了讲作业的时候,他不会说那么多话。
她没告诉过他,她喜欢听他说话。
施翩回过神来,他刚好停下。
她道:“群居生活啊,我不习惯。”
陈寒丘继续道:“后来电车被淘汰,部分弄堂被拆除,百货商场改头换面,经济越来越好。”
施翩随口问:“你怎么了解这么多?”
陈寒丘一顿,道:“帮杨成杰找过资料。”
施翩恍然,《站台》构筑了许多个小世界和宇宙,需要大量的资料支撑,实在是一个工程量巨大的项目。况且这个游戏并不收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完全是为爱发电。
两人说着话,车开进老城区。
老城区保留着弄堂的原始风貌,苍蝇馆子,杂货店,书画堂,裁缝铺,修车铺,修鞋摊……
车开不进弄堂口,两人下车步行。
下车前,施翩递了件雨衣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