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老者此刻就在里面,等着将他抽筋剥皮。
那风是右上方向下,再转左刮的风,你只要运用御风诀,刮出一道足够强力但相反的风来,风眼相撞,便能被冲飞并借势逃走。
本以为事情峰回路转,有了器灵的协助就能轻巧顺利地逃脱,这次换做了殷临川满脸不可思议:你是不是在耍我?
在这种程度的暴风中再御起一股强力的反向风,在殷临川看来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就算他能做到
殷临川吼道:他是金丹修士!我才筑基初期,怎么可能与他相抗衡?
断剑否定得煞有其事:异想天开些什么东西,当然抗衡不了。你要是做不到弄大的,就弄小点,精炼强度就行。不过要把握好时机,尽快卷起飓风,早一时或慢一时都会被风眼外的散风击碎,到那时候就只能自投罗网了。
殷临川呆滞了几息时间,发现断剑居然是认真的。
他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生活不易,断剑叹气,和那家伙相比,你的修为也太低了,完全打不过啊。
殷临川不信,紧盯着断剑:你可是器灵。
器灵怎么了,器灵了不起啊,谁规定器灵一定就很厉害。断剑不服气地反驳,我要是厉害还能在你手里?
殷临川:似乎很有道理。
断剑道:怎么跑已经告诉你了,是不是该把我放了?
这时,一块石头在强风中砸到了不远的地方。石头击中山壁,碎石迸溅,凌厉地刮向殷临川的身体。
!
经受这么一番风石的摧残,皮肤都是被擦出的血痕,殷临川周身剧痛,尤其是手臂,青肿麻木。他捏着断剑,手背青筋暴起,脸皮绷紧,一言不发,狂风中身体宛如飘摇不定的枯叶。
突而他抬起头,凝望那冲天而起的风暴,仿佛做了某项重大的决定,眼中满是坚决。
殷临川毫无征兆地将断剑从石壁中拔了出来:给出这么一个损招,说实话,我信不过你。
他接着斩钉截铁地命令道:所以你得帮我到最后。
你要干什么
没有了能抓握的东西,殷临川微小的身躯对上飓风,就像是被绞进了浪潮中的渔船,顷刻间便被淹没在了狂风走石之中。
现在要冷静,冷静,别怕,冷静。殷临川深吸一口气,一手快速掐起了御风诀,一手握着断剑不放,威胁道:把你的灵力借给我,不然我死的时候捎你一块上路!
断剑:
风眼已然近在咫尺,强度之大,足够将筑基以下修士的身躯撕成纷飞的柳絮,殷临川更是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小小的旋风在掐捏的法决中成形,殷临川吞咽唾沫,紧张得掌心都出了汗,动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跑不掉,当场自戮求个痛快。
但他想活,不折手段也好,粉身碎骨也好,他想活下去!
黑袍老者看着被风卷来的殷临川,粗糙如槁木的脸上欣喜到拧出了凶狠的模样,手掌做出鹰勾状,等着掐向殷临川的脖颈。
但他等来的不是一个束手就擒的殷临川,而是另一股强劲的飓风!
风力对撞,灵力潮涌,隐隐有倾轧的趋势,黑袍老者惊惧地睁大瞳孔,连忙朝驭风旗中输送灵力。
殷临川却比他更快更狠更拼命,灌输的灵力游动于全身经脉,双目赤红,那势头简直像是孤注一掷!
黑袍老者气急败坏道:小杂种,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喉咙生痒,殷临川闷着嘴咳嗽了半声,口中腥甜。
也正是在此危机紧要关头,一股不属于他的微弱灵力从断剑中涌入了枯竭的丹田,殷临川怔愣一下,心头是种难言的滋味,好似自己一直尖锐对外的屏障毫无准备地被温水包裹,出现了软化。
这样就够了,他心道。殷临川并不指望一把灵力溃散的断剑能真的帮到他什么,他只是要器灵表态。
而且这么威胁器灵,它都愿意帮忙真他娘的蠢,蠢到家的蠢。
殷临川如今剩下的全部灵力都用来形成飓风,但风力还是不足以接触风眼,更近不了一步。他不无可悲且自暴自弃地想,死之前该怎么自然地把断剑扔出去,才不会让黑袍老者注意到器灵?
以黑袍老者那歹毒的手段和心性,这天真的器灵落他手中,指不定怎么倒霉,没准下场比自己还惨。
干脆现在就扔了罢,装作力竭拿不稳的样子。
殷临川对着断剑,蠕动嘴唇,无声无息地作出口型:祝你好运。
黑袍老者再度发出恶心人的大笑,殷临川眼中是视死如归的黯然。
谁都没有想到殷临川手中快要散尽的飓风会突然强盛!
风眼成功撞在了一起,引发山崩地裂的威势和波动,一刹那殷临川就被弹飞出了十多公里外,并且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在半空中保持稳定,宛如一根离弦的箭,一头扎进了树林中。
啊啊啊啊啊啊!!!唔!
接连几声痛嚎,殷临川连续撞断了三棵树,到最后才被一棵稍微粗壮点的树给强势拦住,骨头差点散架。
好在他及时用手臂护住了脑袋,避免发生头破血流的悲剧。
双眼发黑,头晕目眩了好半会儿,殷临川忍着痛,艰难地从树枝上落到地上,依靠着树干直喘气。
落日坡里不可能有太阳,但殷临川的位置正巧偏出了落日坡之外,不算灼目的阳光照射到殷临川脏乱的脸上,照得那双眼睛里也有了光。
不多时殷临川以手扶额,劫后余生地疯狂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断剑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殷临川的发疯:你和那个老家伙同时被吹跑,他应该很难再找到你了,现在该履行承诺,把我放了吧?
殷临川半坐起身,顾不得掏出丹药来回复,甚至忽略了全身的伤痛,双眼炽热,宝贝似的盯着断剑:刚才是你救了我。
但是等等?
殷临川反应过来,猛地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单凭他与断剑表现出来的溃散的灵力,是无法击败黑袍老者的,最后能接触到风眼,也不是依靠他所爆发出来的力量。
刚才的情形只能说明一件事,断剑在藏拙!
发现这一点,顺着方向去想,很多他所认定的东西都有了颠覆般的其他一面。
你根本不用说话,让我注意到你的存在。殷临川对着断剑喃喃,你想让我注意到你,为什么?之后又为什么还要主动救我?
殷临川一字一顿地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手中断剑:
江奕笑了下,再次开口,这一次的语气和刚才相比大有不同,要相对平静淡然得多,只说了五个字:倒还不算笨。
殷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