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的动作轻缓又温柔,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带起一阵风,夹杂着燥热的温度和柠檬清冽的味道。
隐约听见他又说,“现在就坐在我旁边。”
在教室里就敢明目张胆使用手机的人,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
乔司月艰难睁开眼,果然看见林屿肆拿着手机坐在桌角,两只脚勾在一起,悬在半空微微晃动。
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他肩头洇着的一小片水渍,黏在肌肤上,肩胛骨凸起的弧度异常清晰。衬衫薄薄的一层,被涌进来的风吹得鼓起,像漂泊在海港上的帆船。
“今天就算了,我看她不太舒服。”
“……”
“现在趴在桌子上休息,没法听电话。”
“……”
“行,先挂了。”
挂断电话,林屿肆稍稍侧过脑袋,对上她雾蒙蒙的眼睛,一脚蹬地,回到座位坐下。
“不舒服?”
“胃有些难受。”乔司月艰难坐直身子。
他默了默,“多久了?”
“早上开始的。”乔司月不确定他问的是今天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的,还是染上胃病多久了,停顿片刻,补充道:“老毛病了,我趴在桌子上歇会就好了。”
他看她眼,“给你倒点热水?”
乔司月愣了下,这次没有推脱:“好的,谢谢。”
差不多两分钟后,他拿着杯子回来。
乔司月双手捧着保温杯,很浅地抿了口。
水温恰到好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半杯下去,感觉胃都变暖许多。
课前两分钟,赵毅端着干部杯进了教室,身后还跟着两名男生。
“每人一本专题解析和综合模拟卷,别多拿啊。”
前桌把一叠本子传到乔司月课桌上,乔司月从中抽出四本,把多余的书传到后座后,手指放在封面上,缓慢推过去,故作轻松地挑开话题,“刚才是悦柠打来的电话吗?”
林屿肆嗯一声,大拇指蹬开笔盖,刷刷几笔在封面写下自己名字,“约你放学后去鬼屋。”
乔司月曲指捏捏喉咙,又清了下嗓子,然后轻声问:“那你也会去吗?”
他偏过头看她。
几秒的停顿,给了乔司月足够的时间构建出合理的解释,她抠了几下保温杯上将掉未掉的漆,强装镇定地回道:“你要是也去的话,我们可以顺路一起过去。”
“你不是胃疼。”用的肯定语气。
乔司月撒谎说:“现在已经好了。”
其实还有些疼,但她私心想和他多待一会。
“行。”林屿肆应得爽快。
乔司月笑意渐渐兜不住了。
这天赵毅罕见地拖了会的堂,短短几分钟里,乔司月屁股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烫到几乎坐不住。
直到听到那句“下课”,她才如蒙大赦。
刚把本子装进书包准备背上,被男生抢先一步。
林屿肆笔直地迎上她的目光,像在解释,“替你背会。”
林屿肆往前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停下回过头,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上前敲了敲她脑门,“想什么呢?魂都飞了。”
乔司月被他熟稔亲昵的举动吓了一跳。
林屿肆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逾矩了,“抱歉,习惯性动作。”
习惯?
可这不像是会使在男生身上的动作。
会是悦柠吗?
还是……别的女生?
短短几秒钟,乔司月就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细致地拆分出了几十个问题。
可饶是她再怎么理性分析,最后统统被感性占据大脑,难言的晦涩混进细密的雨丝,毫无遮拦地扑在她脸上,逐渐渗透到心里。
这种酸胀感在沈一涵出现后攀至顶峰。
沈一涵拦住他们的路,“今天课上有几道题我还不太懂,你待会有空吗?”
“恐怕不行,”书包有些沉,一个劲地往下滑,林屿肆抬手用力将肩带往前一勾,语气散散淡淡,“你不是有老赵的联系方式,他讲的会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