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月只觉得反感,忍无可忍:“能别恶心我吗?”
这话恰好被陈帆听到,他倚在门边,笑得一脸深意,然后开始变本加厉的行径。
那时候乔崇文还没有被辞退,苏蓉也能察觉到乔司月的情绪起伏。
乔司月做足心理建设,准备将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苏蓉。不巧,那天晚上苏蓉要加班。
乔惟弋缠着要让她陪他一起玩,乔司月耐心告磬,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沉着声音说:“你不要随便耍脾气了,以后会被人欺负的。”
方惠珍走过来,恶语相向:“要死你先死。”
乔司月把记忆往回倒,确认自己刚才话里没有提到过任何关于“死”的字眼后,心里产生了一霎的迷茫——
方惠珍就这么讨厌她吗?
隔天,乔司月把方惠珍说过的话转述给苏蓉。
那会乔司月正坐在苏蓉的电瓶车后座,风把她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
沉默几秒,苏蓉目视前方,用平稳的声线回应女儿此刻的脆弱,“你奶奶就这脾气,你别和她计较。”
晚上八点,头顶的天黑沉沉的,乔司月仰着脑袋,眼底融不进一丝光亮。
“我知道了。”
回程的路上,乔司月把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一句句地嚼碎,再咽回肚子里。
她怕的不是苏蓉知道在学校发生的那些事情后,依旧保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而是怕苏蓉再来一句“你们还小,有些事情闹着玩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中考结束,乔司月有了种即将解脱的轻松感。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会和陈帆分在同一个班。
如果他只是普通的坏学生,乔司月的处境也不至于如此艰难,可偏偏他在老师面前是家境、学习都优越的天之骄子。
她抵抗过,求救过,也为自己据理力争过,但没有人相信她的说辞。
得知她去找老师后,陈帆收敛过一阵,没多久变得肆无忌惮。
自修课上,他掏出手机放在课桌底下。
“喂,我这有好东西,给你看看。”
乔司月没理他,但余光瞥到了屏幕里白花花的□□,交缠在一起,生|殖|器不带遮掩地暴露在空气里。
这一幕恰好被斜后方的班长看到。
课后,他拿笔戳了戳乔司月的背,“你去和老师说吧。”
电扇开着,风力也不小,乔司月额头还是渗出薄薄的一层汗,她抬起手用手背拂去,在砰砰的心跳声里,听见自己说,“你能帮我去说说吗?”
乔司月不知道他是没有听出自己话里的恳求,还是故意装不知情,这段插曲就像她黏在肌肤上的汗液,随手一擦,了无痕迹。
但乔司月不怨他,毕竟他没有任何义务替自己的怯懦买单。
直到有天,陈帆的手落在她大腿上,隐隐有向上滑动的趋势。
乔司月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如何生出的勇气,众目睽睽之下,抄起桌角的保温杯就往他脑袋上砸。
头破血流。
但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后来乔司月才知道,她之所以能不被处分,是陈帆在背后替她“求情”——
“我们闹着玩的,可能是我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她才动手的。”
“都是同学,没必要闹大。”
“这事传出去,对她一女生影响不好。”
高一开学差不多两个月,家里就出事了。那会乔司月已经瘦到脱相,上秤一称,只有七十出头。
乔崇文和苏蓉为家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三天两头不着家,唯一察觉到她异样的是小九岁的弟弟乔惟弋。
“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童言无忌,但也最容易引起大人的关注,苏蓉立刻带乔司月去医院做检查,医生却建议他们去精神科看看。
苏蓉和乔崇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到家后也没有缓过来。
“年纪轻轻的,什么苦都没吃过,比起我们那时候,她已经够幸福了,要什么就给她什么,怎么会染上什么抑郁症。”
说不担心是假的,苏蓉提议,“以防万一,还是去看看。”
乔崇文垂着头,两手搭在膝盖上,还没说什么,方惠珍抢先说:“看什么看,精神病传出去多难听。”
那天之后,乔司月就算再没有胃口,也会强迫自己咽下几口饭菜。放学后故意不回家,去书店看那些苏蓉瞧不上眼的言情小说。
但虚拟世界并不比现实来得轻松,小说里到处充斥着早恋、校园暴力、不合时宜的性……
乔司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青春总是那么伤痛又脆弱?还是说这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这些问题乔司月一直没得到答案,她只知道,陈帆做的这些事情让她很不舒服,甚至引起了心理生理的双重性厌恶,到最后全部成为羞于唇齿、见不得光的秘密。
……
乔司月走到屋外的水槽前,拧开水龙头,狠狠往脸上滋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