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做错什么,所以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乔司月看着对方,认真说,“如果真要道歉的话,你让她自己来。”
沈一涵彻底呆住,在脸上的泪快要被风吹干前,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乔司月什么都知道。
就在几分钟前,她和张楠在走廊上大吵一架。
“你为什么老是针对乔司月?”
沈一涵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但她还是想听张楠亲口说出来。
话说到这份上,张楠不再遮掩,直截了当地将自己心里的怨怼表露出来,“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别装了,其实你心里也是开心的吧,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面,坐享其成就行。”
沈一涵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种话,本能地一愣,“你怎么能这么说?”
张楠当她在装傻充愣,刻薄地嗤了声,“别告诉我,乔司月没有让你升起一点危机感。”
张楠打心眼里厌恶乔司月这种不争不抢、装什么事情都不在意的冷淡态度。
明明她什么都知道,知道是自己在背后使绊子,也知道自己那些小心思,可她还是什么都不做。
这些落在张楠眼里,只有不屑一顾的清高,和试图普度众生般的悲悯情怀。
她就像一面有透视功能的镜子,清晰地映出每个人心中的丑恶。
广播声响起,将两人的对话盖住。
张楠顺了顺呼吸,抬高音量,“班上这么多人喜欢他,可你知道为什么我只跟在你身后,只愿意帮你吗?”
沈一涵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张楠替她回答,“因为你太优秀了,家境、学习、长相,什么都好。”
张楠嗓音顿了下,“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心甘情愿地接受。”
“你……”
“对,我也喜欢他。”
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但沈一涵还是想替曾经的朋友保留最后一层体面,所以没有跟乔司月提及这段插曲,而是没头没尾来了句,“乔司月,你要加油。”
不像单纯的鼓励,还带点释怀意思。
可释怀什么?乔司月没听明白。
“他出事那天,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的未来吗?怎样做才能帮他把影响降低到最小值。”沈一涵眼眶通红,“你和我不一样,你不会去考虑这些方面,因为从始至终你都坚定不移地相信着他。这样看来,我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这么喜欢他。”
走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沈一涵揩去眼泪,诚恳地说,“我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女生间会有勾心斗角的你来我往,也会有惺惺相惜的理解与认同。
乔司月心微微一动,即便得偿所愿对她来说更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这会她还是应下了,“谢谢。”
板报两天后就要评选,时间紧迫,放学后乔司月多留了会。
林屿肆打完篮球回来,看见女生脚踩椅子,站在黑板前认真上着色。
“还不走?”
他态度熟稔,乔司月顿了几秒,摇头说,“上完颜料后,还得把字填上。”
林屿肆扫了眼留白面积,“他们整张黑板都交给你一个人了?”
“本来有人帮忙上色的,”乔司月挠了挠有些发红的耳垂,“但我觉得他们搭配的颜色不合适,我就让他们回去了。”
“……”
沉默片刻,林屿肆手指轻轻敲了下黑板槽,“递一下。”
“什么?”
他偏了偏下巴,“粉笔盒。”
他要帮自己?乔司月觉得这猜测有些荒谬,但又忍不住期待起来。
林屿肆从里面拿出一支□□笔,“要写什么?”
乔司月把提前准备好的稿子递过去,细白手指圈出几处。
林屿肆嗯一声表示记下,“我替你写,你去画画。”
霖安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有半小时的歌曲播放时间,那会正好唱到周杰伦的《晴天》。
林屿肆的声音在“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后响起,“以后想做什么?”
乔司月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没说谎,现在的她,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好像也轮不到她期待明天,苏蓉和乔崇文早在暗地里替她规划好了一切。
“画画吧。”林屿肆偏头看她,天气放晴,积雪上笼着一层薄薄的光晕。斜光照射进来,柔和了女生瘦削的面部轮廓。
乔司月没反应过来,一声“啊”脱口而出。
他收回目光,声音没有丝毫迟疑,“不是喜欢?”
乔司月不自觉凝住呼吸,许久才低声说了句:“是喜欢的,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