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什么风,何睿晃着手腕给自己制造清凉,“正常操作,毕竟到更年期了。”
宋霖竖起大拇指:“精辟。”
后来那几天,每到休息时间,站里的小孩发现他们的队长总会拿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有次何睿实在没止住好奇心,凑上前,噗地笑出声来,“哟肆哥,林大队长,搁这画火柴人呢?不是我说,咱没这天分就别逞强,伤人伤己。”
宋霖上前,跟着笑到前仰后合,“别这么说我肆哥,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画的是一男一女的。”
林屿肆:“……”
宋霖指了指左上角:“这是饼吗哥?”
林屿肆似笑非笑地睨他眼:“你这辈子是没见过月亮?”
两声爆笑,“月亮是见过,就是没见过长得这么像烧饼的月亮。”
林屿肆没跟他们计较,把纸对折好放进兜里,扭头对何睿说:“跟我来宿舍。”
何睿和宋霖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同一层意思:咋,说不过就想揍人?
按捺不住好奇心,宋霖跟了上去,要真打起来了,到时候他还能贴心地给他们关上门。
林屿肆从柜里拿出一袋东西,递到何睿手里,“送你的。”
袋口敞开,何睿往里瞄了眼,嘴巴快咧到耳朵根,“哎呀肆哥让你破费了,这多不好意思。”
演技假到不行,林屿肆嗤了声,“刚才不还在骂我?”
“你瞧我这张不懂事的嘴,该打。”说完,何睿装模作样地往嘴巴拍了几下。
出息。
林屿肆想说什么,注意力被他胸前的平安符夺走。
这一眼被何睿察觉到,指着平安符乐呵呵地说:“这是我老婆给我求的。”
一提到自家媳妇,185的大个头笑起来憨气十足,跟训练时严肃沉稳的模样截然相反。
宋霖途中被人叫走,来晚了,只听到这么一句,捕捉到关键字眼,“老婆?你哪来的老婆?”
何睿凉飕飕地笑了声:“做人的差距是真大,有些帅哥闷声不响地连结婚礼物都提前准备好了,有些呆头鹅却连自己兄弟已经领证了都不知道。”
好像他是提过领证的事。
宋霖被噎到没词了,挠挠脸,将话题带过去:“对了兄弟,你打算什么时候补办婚礼?”
“婚礼得忙好一阵,我哪有这么多时间筹备,大概率是不会办了。”何睿叹了声气,“不过她挺理解我的,说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后能对她好。”
林屿肆打断:“既然结婚了就好好办婚礼,过两天我找领导给你说说。”
何睿欣喜万分,朝林屿肆离开的背影喊了声:“谢谢肆哥!到时候记得把嫂子也带来啊!”
宋霖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等会,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何睿递过去一个白眼,“笑话!我哥什么时候不贴心?”
宋霖一阵无语:“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让我想想,你还说这男人又老又坏,不把队友当人看!画的画还丑到辣眼睛。”
“你污蔑我不要紧,但别给我在这造肆哥的谣!”何睿一巴掌罩住他后脑勺,发出人道主义谴责,“训练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提升我们的应战能力!肆哥严格要求你,是为了他自己吗?当然是为了你的安全!你现在多跑一圈,你在救援时的安全性就能再提高几分!还有,虽然咱肆哥的画技时寒碜了点,但胜在感情充沛!进步空间巨大!你也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能不能给我懂事点!”
宋霖被骂懵,脑袋空了一霎,“你这舔狗德性,老子鄙视你!”
正玩闹着,警笛响起,一行人飞快换好消防服,三辆消防车一前一后驶出。
乔惟弋这两天不在南城,跟同学去临阳打比赛,临阳离明港不远,乔司月让他把地址发来,自己开车去接。
回明港的中途路过一个小县城,赶上当地一季度一次的夜市,考虑到明天才是方惠珍的生日,不着急回去,乔司月就在附近订了两间房,延迟一天回明港。
第二天她起了大早,回酒店时看见乔惟弋提着一袋早餐站在她门口,循着动静扭头看去,稍愣,“姐,你去哪了?”
“听人说这附近有个灵验的寺庙,就去求了两张平安符。”
乔惟弋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
乔司月将其中一张平安符放进他手心,另一张小心翼翼地藏进包里,“以前没有害怕的东西,所以信不信都无所谓。”
就算没有神佛庇佑,生活也不会变得更糟糕了。
但现在不同,她有太多值得珍视的人,拥有的越多,担心失去的东西也就会越多。
吃完早饭,两个人直接回了明港,明港今天没太阳,雾蒙蒙的一片,空气湿度一如既往的高,潮腥味混进风里。
乔司月将车窗升上,后面有人超车,避开的同时余光扫到乔惟弋的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打算考哪儿的大学?”
她很少跟他谈论学习上的事情,一方面是觉得他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她督促,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她不想给他造成任何压力。
乔惟弋把头别向窗外,看浮浮沉沉的轮廓线,“北京。”
“有想过读什么专业吗?”
“心理学。”
乔司月愣了下,“小弋,你说过你不想成为我的负担,同样我也不想成为束缚你的枷锁,尽管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那道拗口的自称在做足心理建设后,干硬生涩地挤出,“阿姐知道你能行的。”
乔惟弋没说话,手指在口袋里攥紧,慢慢洇湿内衬,许久:“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