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感情这方面,叶晚不是迟钝,而是还没开窍,更何况她到现在还觉得宋城以后是要喜欢叶早的,他对她的好,只是出于一个男人的责任。
“很快他就有钱了。”叶晚明显没领悟到宋母给她说宋城攒钱是为了给她买裙子的意图。
她已经跟人打听过了,木雕组的工资比普通工人至少高出两倍,就算三级学徒,每个月到手也有五十块,就比厂工会的干部岗少五块钱。
老三很快就有钱了?宋母刚准备问清楚叶晚这话什么意思,门外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叶晚去开门,是厂办的孙干事。
“小叶干事,出大事了!”孙萍拍着胸脯喘气道,“宋城同志脑袋破了,已经送去厂医院了,你们赶紧去吧,说不定还能见他……咳咳咳……”
说话太急,孙萍被自己口水呛住,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宋母被孙萍的话吓得差点晕过去,宋父赶紧将人扶住,抚着她的后背关心道:“老婆子,你没事儿吧?”
“我……我能有啥事儿?赶紧去医院,”宋母着急从凉席上爬起来,紧紧地抓住宋父的手臂,微微颤地迈开腿,说话也是颤音,“不然,不然就晚了,老三最后一面我们都见不着了。”
孙萍好不容易缓下来,宋家一家老小已经出了院大门,就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懵了又懵。
她刚才说了什么?宋母怎么说见不到宋城同志最后一面。
一家老小到医院时,今天值班的唐桃已经等在住院部门口,宋母由宋父搀着微微颤颤地走上去,眼睛通红地问道:“老二媳妇,老三怎么样了?还来得及吗?”
只是破个头,至于这么大阵仗吗?把她小儿子都一块拉来了,这个时间点小明应该睡觉才对。
唐桃瞥向后面的宋鹏。
宋鹏抱着小儿子解释道:“孙干事跑家里通知弟妹说老三快不行了。”
“妈,不着急啊,”唐桃笑着接过宋母的手,搀着往住院部里面走,轻声细语道,“老三问题不大,额头划了一条口子,已经缝了针,血也止住了。”
“真的?”宋母不放心,毕竟孙干事说得那么严重,“只是划了一条口子吗?”
“我们护士长亲自给他处理的伤口,当时我就在边上。”唐桃嫁进宋家就知道宋母偏心小儿子,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不就一条口子吗?看她紧张成啥样了?又不是缺胳膊断腿。
如果是她男人受伤,宋母肯定不会这个反应。
宋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回头去寻叶晚,“小晚,别着急,老三没事儿……唉,老三媳妇呢?”
李梅跟着回头,身后空空如也,纳闷道:“弟妹刚刚还在呢,怎么转眼功夫没人了?”
“可能听到老三没大碍就回去了吧,”唐桃笑呵呵道,“毕竟弟妹每天睡得都早,说什么熬夜对皮肤不好。”
也就是说,在叶晚心里,自家男人还没皮肤重要。
“不能吧,”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梅对叶晚已经不像以前意见大,帮忙说话,“妈都说老三媳妇长大懂事了,怎么可能连自己男人住院都不管,或许上厕所去了吧。”
唐桃还想说什么,趴在宋鹏肩膀上的宋少明开口道:“小婶婶上楼去了,我看到了,她跑得那么快,蒲扇都掉了。”
所有人转头望去,果不其然,楼梯口有一把蒲扇,正是叶晚从家里拿出来的那把。
宋母最先反应过来,精神烁烁地站直身子,刚刚急红了的眼睛溢满了笑意,招呼一家老小,“走吧,都回去了。”
“妈,不上去看老三了?”宋斌担心弟弟是真,不解风情也不假。
李梅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是不是傻?有小晚陪着老三,我们瞎凑啥热闹,走了,回去睡觉。”
宋母拉着宋父走在最前面,高兴得合不拢嘴道:“快了,要不了多久,我们老三也能有床睡了。”
“这种事急不来,”宋父宽慰自己媳妇,跟她讲道理:“再说老三媳妇这才刚进宣传科,就立马怀孕生孩子,对她以后晋升多少有影响。”
宋母哼宋父一声,“我自个儿高兴一下不行啊?我又不得催他们生孩子。”
就像自己男人说的那样,老三媳妇这才刚进宣传科,就又得锦旗又拿奖金的,足以可见厂领导对她的重视,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她怎么可能现在就催着她给小儿子生孩子,把她关在家里相夫教子吗?别说老三舍不得,就是她也舍不得。
她只是替小儿子高兴,付出总算得到了回应。
叶晚问了护士台找到宋城住的病房,抬手敲门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蒲扇什么时候丢了,她都没察觉。
而且两只手都被汗水打湿完了,脸上也是,汗如雨下。
太紧张了吗?肯定不是,叶晚用手扇了扇风,自言自语强调道:“是天太热了。”
她掏出手绢擦干净脸上的汗水,然后摘下头绳,将跑乱了的头发重新扎好,再要敲门的时候,发现病房门是掩着的。
叶晚透过门缝看到,宋城靠坐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纱布上染着血,不过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正在削苹果吃呢。
“宋城同志,你受了伤,苹果还是我帮你削吧?”
是胡笑笑的声音。
叶晚微愣,胡笑笑怎么在这儿?宋城今天受伤跟她有关?
“谢谢,”宋城削个苹果极其认真,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闷声道:“不过她不喜欢吃别人削的苹果。”
前个周天,宋母买了四个苹果回来,自己四个孩子一家一个,小女儿没成家,就跟他们老两口分着吃。
当时老大和老三不在家,宋母帮着李梅切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划到手,她没多在意,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宋母知道叶晚讲究,就说帮她把皮削了再吃,叶晚瞥了一眼她受伤的手,一把将苹果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