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心跳不由漏了一拍,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他依旧是那个他,哪怕表面装得再温和,男人骨子里的霸道凌厉,从不曾消失过。
钟璃心中的不安,反而散去许多,她沉声道:“我以为我们早就结束了。皇上这是何意?难道想强迫民女入宫吗?”
裴邢早就料到她会这般说,哪怕胸膛中的不悦险些横冲直撞地直接冒出来,他硬是克制住了,尽量放缓了语气,“我不想强迫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可好?难不成要因为之前的不愉快,就将我一棒子打死不成?”
钟璃那双漂亮的凤眼,微微动了一下,娇艳欲滴的唇,不自觉抿了起来。
裴邢的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眸中蕴藏的复杂沉重到令人窒息,不等她拒绝,他就道:“钟璃,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从未视你为玩物,你会成为我的妻,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书房。
钟璃犹有些茫然,不明白事情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他丢下这话就走了出去,钟璃却无端有些烦躁。
瞧他的意思,根本不会退亲,他如今已登基为帝,若真成亲,她只能入宫。在镇北侯府时,她都那般心累,入了宫,能应付得来吗?
钟璃只觉得肩头好似压了一座重山,胸口也莫名喘不过气。
承儿却很开心,他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孩子,待在哪里都乐呵呵的,睡醒后,他就蹦蹦跳跳跑了过来,想过来寻姐姐,谁料恰好遇见裴邢。
小家伙瞬间瞪圆了眼睛,乌溜溜的水眸眨了眨,一时没敢上前,他记性不算好,时隔一年,不仅忘掉了裴邢的坏,连他的好,也一并忘掉了,只隐约记得,他是家人,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家人。
小家伙这副稚气天真的小模样,令裴邢的神情不自觉缓和了些,他弯下腰,冲承儿招了招手,唇边溢出一丝笑,“连三叔都不认识了?”
他本就生得好看,笑起来,犹如百花绽放,俊得不得了,承儿似被他的笑所感染,傻乎乎弯了弯唇,隐约记起三叔也曾这样,温和地塞给他一枚玉佩。
他开心地扑到了裴邢跟前,“三叔!”
裴邢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承儿已经九岁了,丫鬟们早抱不动他了,从去年起,青松也没再抱过他,实则,他内心还是个孩子,渴望被人亲亲抱抱,举高高。
见三叔轻而易举将他抱了起来,小家伙小脸上满是笑,兴奋地攥住了裴邢的衣襟,“哇!三叔,举高高!”
书房内,听到两人的声音后,钟璃才猛地回神。
她连忙快步走了出来,恰好瞧见裴邢将承儿高高举起的画面,她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皇上都忘了喊,“三叔!”
裴邢没理,接连举了承儿几下,承儿开心坏了,院中满是他欢快的笑声,被他抱在怀中后,承儿开心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是小家伙表达亲近的举动。
裴邢怔了一下,望着小家伙肖似钟璃的小脸,他唇角微勾,随即在小家伙脸蛋上也亲了一下。
承儿瞬间笑弯了眉眼。
裴邢这才将承儿放下来,承儿开心地抱住他的腰,仰着小脸,道:“三叔怎么来啦?明日还来吗?”
“来!”
小家伙开心地蹦了一下,“哇!我等三叔过来!”
钟璃那双盈盈水眸里,不自觉添了一丝郁闷。她忍不住瞪了一眼裴邢,只觉得他是故意的,裴邢似有所觉,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他的衣襟被承儿兴奋地扯了一下,此刻变得松松垮垮的,恰好露出一片健硕光滑的肌肤。
被他灼灼目光注视着,钟璃心中一跳,耳根无端有些热,连忙移开了目光。
裴邢摸了摸承儿的脑袋,便大步离开了。
承儿小尾巴似的追了出去,“三叔,你不多待会儿吗?”
裴邢摇头,“你抓紧用早膳,一会儿薛神医还要给你扎针,明日三叔再来陪你玩。”
“好吧。”承儿与他道完别,才蹦蹦跳跳跑了回来,进来后,才发现姐姐神情怪怪的,望着他的眼神也凶巴巴的。
“姐姐?”
钟璃轻哼了一声,进了屋,承儿眨了眨眼,小狗似的,摇着小尾巴,跑到了钟璃跟前,稀奇地盯着她看了一眼又一眼,看完又偷偷乐了乐。
“傻笑什么?”钟璃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子,很想问问他,就那么喜欢裴邢?
承儿摇头晃脑的,不肯说。
钟璃压下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带承儿用完早膳,就陪他扎针去了。薛神医技术很好,承儿一点都不怕,仰着小脸,任他施针,唯有喝药时,不太配合,钟璃哄了又哄,他才捏着鼻子,慢吞吞喝掉些。
待他喝完药,钟璃才带他去探望老太太,一路上承儿都开开心心的,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像只在田野里尽情撒欢的小兔子。
他们来得很巧,一行人过来时,老太太才刚醒。最近一个月,许是用了薛神医的药方,她昏睡的次数减少许多。
尽管如此,丫鬟也不曾给她提起过外界的事,她不仅不知道萧盛被撵出镇北侯府的事,也不知道裴邢登基成了皇帝,更不知道,他向钟璃提亲了。
瞧见钟璃和承儿时,老太太还以为她在做梦,她伸手攥住了承儿的小手,承儿温热的小身体依偎了过去,试探着喊了一声,“祖母?”
祖母的变化比三叔还要大,瘦骨嶙峋的,承儿都不敢认了。
老太太捏了捏他的小手,越捏越觉得真实,等到意识到她并非做梦时,眼眶都不由红了,她抹了抹眼泪,搂住了承儿,“祖母的乖孙终于回来了。”
虽然祖母变化很大,在承儿心中,对她的依赖却不曾变过,她这么一哭,承儿鼻头也酸酸的,小家伙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啪嗒”坠下来两颗。
他将小脸埋到了祖母怀里,伸手搂住了她。
这副依赖的小模样,瞧得人心都要化了,老太太爱怜地将他拥入了怀中,给他擦了擦小脸,“哎呦,祖母的小心肝,你可不能哭。”
承儿鼻尖红通通的,被她一搓揉,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太太与他亲热了一番,才看向钟璃,问道:“听刑儿说,你们是发现了薛神医的踪迹,才离开的京城,如今怎么样?可将薛神医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