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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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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泥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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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衣服行头,又顺便在外面吃了晚饭,孟妍到家时许劲知还没走,屋内灯开着,猫在地上玩球,他手里还非常不客气地剥着一个橘子。

没想到他还在,孟妍往里走着,问他句,“还没走啊。”

她不记得走之前屋里就这么乱还是建国捣乱,又或者二者都有,现在乱的简直都看不下去。

当时不想束缚它,就直接没买笼子,它倒是舒服了,成天各屋跑。

许劲知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个橘子,微仰起头看她,朝地上精力旺盛的猫递了一眼,“你这是饿了它多久,建国就差在家里大闹天宫了,我不得看着点儿。”

猫不知道从哪翻出个饮料瓶盖,自己咬着玩,程度近乎忘我,都不带理人的。

孟妍看了眼说,“它平常也这样,活跃的不行。”

“成吧。”他没养过猫,他也不懂,许劲知拿着剩下半个橘子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许劲知走后,孟妍去卧室拿东西,纸箱还横在地上,上面是大片散开的红毛线。

毛线不放在这里的,她拿起来,下面是本《安徒生童话》。

旁边零星几样东西,显然是不会再扔了,用一个电饭锅的纸箱装看着也挺寒碜,既然遇上了就先把手头这点活干了,换个地方放。

她拿着去宋诗瑶之前住的那间屋子,里面都腾空了,她随手拉开桌子下面的抽屉,把纸箱里的东西往外拿。

这些东西都带有部分记忆,孟妍挑出书里面那两张糖纸,改夹到最后一页。

目光所及,微怔一瞬。

最后空白页上的字,是离开武尧的沉沉雨夜,她坐在火车上写的。

“童话”这两个字笔墨晕开,她写这句话时眼泪不小心滴上去,惹得纸面轻皱。

现在下面多了一行大气舒展的笔迹,油墨很新,:童话未待完续,我们永不结局。

纸张不厚,透着光隐隐能看见背面,她往后翻,是同样的字迹:

很抱歉,我现在才看见这些,明明你的爱意毫不遮掩,我当年感觉到了,又怕自作多情,装看不见,顽石不肯开窍,古树也不开花,我总是慢你一步,又后知后觉。好在我不停的走,我赶上了。

许劲知出去没走太远,站在自己屋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忽然就走了神,有些话现在说可能听着挺没意思的,但他还是要说,还是要写,把以前缺了的都给补上,他在那段话最后一句写着:

我喜欢你,孟妍。

右下角落款,许。

一滴咸涩的泪猝不及防滴下来,“许”字也晕开了。

她拿着这本书追出去,许劲知听见声音回头,人就已经到了跟前。

孟妍哭起来很丑,不想让别人看见,更别说这人是他。

曾经的点滴都一一得到了回应,人越长大,在有些事情上就失去了特权,比如这个年纪还哭哭啼啼,好像挺丢人的,但这回实在没忍住。

丢人就丢人吧,管不了那么多了。

许劲知见她眼眶红红,眼角带泪,刚要问她怎么了,就看见她手里拿着那本童话书,不言而喻,她都看到了。

他伸手蹭掉她眼角的泪,半开玩笑地说,“早知道你要哭,我就不写了。”

写了几句话,以为她不会看,或者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才会偶然发现,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翻到了,还把人给惹哭了,这算怎么回事儿。

他也不会哄人,有点手足无措。

孟妍跟他较真,“你要是不写,我会哭的更厉害。”

许劲知被她逗笑,靠门站着,瞧着挺闲散的姿势,说的话却是百依百顺,“写,不够我还能接着写。”

童话书最后的空白页,正反两面,用时八年,寥寥几句,却胜过前面所有精雕细琢的故事。

她翻着看,看不够,从前许劲知的字写的一般,现在对比着看,倒是比她的更胜一筹。

孟妍窝在他沙发上,这儿暖和,来了就不想走了,她把书递过去给他看一眼,“你这字比我的好看了,悄悄练了?”

“练过一段时间,确实比从前的字好看点。”

许劲知坐在旁边,胳膊肘支在腿上,手里松松拿着罐可乐,自然垂下。

大学时候有个室友沉迷书法,正好是他失眠最严重的那几个月,白天晚上都睡不着,打发时间,跟着练练字。

客厅的灯光明亮,光照下来,她靠着沙发角落坐着,身上盖了条民族风的大花毯子。

那个姑娘拿着本《安徒生童话》问他,“许劲知,你说我们算不算这本书的最后一篇故事。”

“算。”他点头,能看见后颈的棘突,随手把可乐放在桌上,瓶身跟着晃了下,碳酸气泡发出轻微的声响。

“还得是压轴戏。”他抬眸看向她,她也正看着他笑,许劲知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当下所感,只觉得再美的童话也不及此刻分毫。

现在他估计不会再失眠了。

以后也不会了。

第65章 发光

赶着年底, 白女士回来那天,孟重阳穿着新衣服去机场接,正好是个周末, 孟妍和许劲知也一起去了。

许劲知这个名字, 白女士在电话里可没少听, 只依稀记得说以前胡同里,房子背后那一片, 是有那么一家姓许的。

后来搬走了,就再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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