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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不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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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照青苔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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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定定神退开几步, 看清他面容。

李玙不笑的时候,李家人祖传的既长又深的眼皮便重重压下来,遮蔽了眸间光彩, 透出几分不耐与戾气。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见到李玙,杜若的心都砰砰乱跳,很是不安。她勉强按捺住拔腿逃走的冲动依礼下拜。

“忠王殿下安。郯王府大气阔朗, 此庙独取幽静, 各有所长耳。”

李玙点点头, 神色稍缓,目光却还是锐利的如钉子一般,显见得颇为不悦。

“杜娘子邀约本王见面, 可是急不可耐, 不肯再等阿璘了?可惜可惜,他今早还在家里摔盆砸碗诅咒发誓, 口口声声非卿不娶。本王虽不乐见其成, 倒也颇感动于他的痴心与坚持。”

——那你倒是别捣乱啊!

杜若尴尬地干笑两声, 话都被他说尽了。

“不成想,杜娘子这儿倒先打起退堂鼓了。可见尾生虽有抱柱之诺, 落花并无逐水情谊啊。也是,一年一选,错过今年, 明年未知如何, 倒不如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抓住哪个是哪个。”

李玙一通夹枪带棒, 说的杜若又羞又窘, 一阵语塞。海桐心头火起, 两眼嗖嗖乱瞄,撸起袖子就想护主,却被翠羽扯住胳膊直飞眼色。

杜若咽了口唾沫,抬手道,“你跟她去那边候着。”

两个丫头欠身退下。

李玙领先一分,继续扎飞刀。

“杜娘子上回口口声声要做聋子哑巴,求本王放过。本王信守诺言,杜娘子为何又跃跃欲试起来了?”

杜若自认倒霉,往边上让了让,温顺地垂着眼皮柔声道,“上回得了殿下的宽纵,臣女在家里日夜焚香,为殿下祝祷。今日斗胆请殿下出来相见,是想求殿下再给臣女一线生机。”

李玙静下来,随即惘惘地向湖中央看过去。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荡漾着一小片金色的光影,淡淡鲜润的水汽氤氲,流淌过岸边雕刻精细的月洞窗。李玙缓缓把手背到身后。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其实男女之间,只需徐徐图之,必有所得。可惜杜娘子心太急了。”

“嗯?”

杜若心里腾起些微希冀。李玙精刮的目光扫过来,刁钻的一闪。

“不过,本王知道你的花巧,自然不能由着你祸害阿璘。他那么个实心眼儿,经不起你摆弄。今日本王不妨与你透个底儿——”

杜若低头认怂,忍着气问,“还请殿下明示。”

李玙满意的点点头。

“原本呢,惠妃娘娘觉得此事也不是不可为,只不过杜郎官头上的帽子太轻些,如要册立杜娘子,需得先提拔了杜郎官。此节——怕是大如杜娘子所愿吧?”

杜若死命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而李玙摇头摆尾,来回踱步,小风儿悠悠吹在脸上,适意得很。

“阿璘在娘娘面前诅咒发誓,如能得了你,往后终身感念娘娘恩德。本来他不说这句还好。既说了这句,本王是无论如何容不得他册你为妃了。”

杜若听得云里雾里,局促地撩起眼皮,李玙解释。

“本王早已查明,除开上巳节那日遥遥一望,以及过后你来本王府里赏花,你与阿璘并无接触。可见他这般痴心,并非你特意挑逗于他,倒是他自己不争气。”

李玙顿了顿,微微蹙眉。

“虽与你无关,究竟因你而起,他才变成没气性的软弱男儿。可见红颜祸水之话不假。从前高宗皇帝在则天皇后跟前,想必也是个万事皆可的庸懦性子。”

杜若尴尬地不知道要不要应个是。

朗朗中华自秦汉以来近千年,称孤道寡者四五十人,独则天皇后能颠倒乾坤翻覆朝纲,内中因由,在士大夫嘴里自有军事政治的方方面面道理,可是寻常人家的想法儿无外乎一句话。

——高宗怕老婆。

老百姓议论家常夹带上一句半句没什么,可李玙是谁?高宗与则天皇后可是他嫡嫡亲的祖宗,板着指头往上数,曾祖父母而已。

他这么说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李玙朗朗如演说,语气抑扬顿挫,眼皮子轻蔑地夹了她一下。

“说了你也不懂。咱们李家最忌讳这些事。”

杜若疯狂腹诽吐槽:我不懂?不就是怕你的好弟弟娶个能辖制他的娘子,把他哄成了一代昏王么?

“况且,本王看来看去也不明白,杜娘子难道国色天香?本王瞧着,阿璘送去那么些个茶花你都收下了。”

李玙嫌弃地眯眼,给永王下了定论。

“唉,茶花啊,你瞧瞧,这眼光真是不行。”

杜若气得直倒喘气。

这个坏蛋!专生了根得理不饶人的肠子,一味顺从越发没完没了,杜若思考片刻恭声出言挑战。

“殿下。臣女有事不明。子佩骄横憨顽,直爽明快,并非一无是处,即便殿下不喜欢,大可养在后宅,置若罔闻便是。臣女听说殿下府中美人云集,想来不多这一个。”

“嗯?你今日是来替杨家小娘子做说客吗?”

李玙微微愕然,原以为杜若不过是个攀龙附凤的玩意儿,变着花样要在皇子眼前晃荡,没成想这句里头的意思倒似深的狠了。

他不再挖苦,警惕地看她。

“听你这么说,本王这个表妹也不是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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