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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不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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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旧行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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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浓素来知道她沉稳,倒也不意外,脸上挂着笑道,“也没什么厉害症候,不过是肚子里怀着嫡子,上上下下都捏着一把汗罢了。”

杜若笑道,“姐姐快把这些人撵了去,打打杀杀的,别惊了王妃。”

风骤拉了雨浓袖子,低声道,“奇怪的很,惠妃娘娘处置个太监,说咱们府里会调理人,竟叫送来这里。”

怪事自然是怪事,不过当着杜若的面儿,雨浓不愿多说什么,便回头吩咐仆妇,“王妃向来不喜欢黄门侍候,今后若是未得通传,休放进来。今日念在初次,先不治你们的罪,且攒着。这个挨了打的抬去后头房里,叫个大夫来看看。”

雨浓一句句发落,底下一句句应了,便有人领黄门退出去。

她探头瞧竹床,却嫌弃果儿血污腌臜,举袖掩着口鼻皱眉道,“若是死了,赶紧抬出去烧了,休来回话。”

料理完毕,雨浓拍拍手,似笑非笑瞧着杜若。

杜若忙笑道,“那我下午再来看王妃。”

雨浓脸上笑得客气。

“你们去把方婆子喊来带杜娘子去。”便拉着风骤回房。

等了快两个时辰,终于可以走了,杜若心头松快,忽见果儿睁开眼撑着竹床站起来,拿袖子抹脸上血污,显见得方才哎哟喊痛等皆是装相。

杜若回想那日情形,知道他鸡贼,又见他瞪着房内颇有怨愤之意。

四下无人,她细声劝说。

“王妃怀着双身子,一时心气儿不顺,过几日就好了。说句不怕中贵人动气的话,做下人的,哪天不受些冤枉气呢。”

只要杜若愿意,说话的音调向来是娇娇怯怯的,话里意思也温柔。果儿一个自小净身入宫的内侍,几时见识过这等风光,早听得呆了。

方婆子恰赶了来,瞧见他俩面对面站着说话,便有些鄙夷,拉长了腔调。

“杜娘子脾气好,关怀下人,咱们王妃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我劝娘子,还是少管些闲事罢。”

这话一出,杜若便脸上挂不住,腾腾地红起来。

方婆子大感得意,唠唠叨叨,撵着杜若俩人向后头走去,一路走一路指着沿途亭台楼阁喋喋不休。

待行至在府邸中轴线靠北处,便见一处,以京外巨石土方堆砌出山野之势,高约二十来丈,长宽也有三十丈,勉强可算是座‘小山’。山坡上遍植松木,两侧青石板台阶掩蔽其中,几不可见。

方婆子有心炫耀,特领着杜若穿花拂柳兜上去看了一圈。

原来在山坡高处修葺了一座昂然威武的两层殿宇,夯土台基,四面包砌砖石,绕以汉白玉栏杆,正面七级阶梯,殿身飞檐斗拱,整体建筑粗大挺拔,朴实刚劲,又有富丽典雅之美,不愧是皇家气象。

看规制,这便是忠王府的正殿‘仁山殿’。

殿外依例站着两排披甲卫士,见方婆子来,纹丝不动目不斜视,只将手中金矛咔的一推,形成一堵屏障。

方婆子吹嘘半日,脸上难免讪讪的,硬着头皮指着内里。

“正殿绘着壁画,据闻是阎立本手笔。那画儿上人物走兽不论,光是旁边勾填空白的莲瓣、卷草,便比慈恩寺还讲究些。”

她信口开河,不过是在新人面前摆老资格。

杜若听了浅笑点头,却并未露出惊叹模样。

方婆子不死心,又添油加醋地强调,“阎立本乃是大国手,娘子莫非见识浅窄,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杜若不慌不忙掩嘴轻笑。

“方妈妈想是记岔了。阎郎官高宗朝人,曾任工部尚书。他致仕时这十六王宅想是尚未开墙动土呢。”

方婆子顿感尴尬,强笑道,“哦呵呵,怪道人家说官家娘子不同寻常,样样儿都懂些。”

杜若恍若未闻,只扯着裙角,她今日衣衫迤逦拖曳,走在林木间牵绊不便。

方婆子又道,“杜娘子莫慌,王爷近年来醉心修道,常在山上独自清修,此处寻常姬妾都不能来。”

把李玙从头看到脚,哪有丁点儿出世修道之意。杜若心知她胡说八道,只奇怪地探问。

“那王妃呢?”

原本正殿应当是李玙夫妇共同居住,英芙成婚不过年余,就与李玙分了院落,说起来颇不好听。

方婆子圆不回来,期期艾艾道,“咳,这些事儿往后雨浓姑娘都会说给娘子知道,也不急于一时。”

她正要带了杜若下去,恰见长生从门内迎了出来,对着杜若行礼。

“杜娘子怎的过门不入?二楼上风景才好呢。”

他是李玙贴身得用的,极擅搭架子装相。寻常方婆子见连雨浓同他搭话都毕恭毕敬不敢玩笑,这会子脸便木了,呆笑道,“杜娘子尚未安置呢,不如下回再看。这会子王爷又不在,有什么好看的。”

长生听得好笑,斜眼觑着她。

“主子面前怎是你这老奴拿主意?看不看的,杜娘子尚未发话,你多哪门子的嘴?主子竟要请你的示下吗?”

方婆子挤出满脸皱纹,嘿嘿笑着不敢言语。

长生重又躬身向着杜若,较早晨在杜家故作姿态的毕恭毕敬不同,反是带了一股自家人的亲昵,面上笑嘻嘻的。

“要依奴婢说,王爷不在才好慢慢儿看个仔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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