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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不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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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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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芙抬眼从镜中看着雨浓, 咬着牙质问。

“你也知道他没把我放在心上了?!”

打人怎能刚好打在脸上。

雨浓后悔不迭,轻轻在自己腮上拍了两下。风骤连忙退出去掩了房门,独留下雨浓。

“你看看你, 嫁过来的时候怎么说的?图他排行大, 图他是先皇后养的,比鄂王有前程。”

英芙泪眼婆娑尤在硬撑。

“还不都是你,日日念!夜夜念!念得我眼也迷了, 心也慌了!”

正妃又如何?

仁山殿顶上金灿灿的日头照着十来个院子, 独他是高高在上的, 妾侍们摸不着他的身边儿,正妃也住在佛楼这头。

雨浓道,“罢哟, 分明是那人时远时近, 拿你当个猫儿雀儿,想起来兜搭两句, 腻歪了就撂得远远儿的, 拿捏的你丢了本心。”

英芙撑着妆台站起来, 立足未稳,摇摇晃晃。

“他欺负我, 连你也欺负我!”

“是是是,都是奴婢不好。”

雨浓一径与她分辨。

“当年忠王与鄂王的求亲帖子一块儿送到咱们家,忠王年长无功, 家中庶子女众多, 还有一个出身亲贵的张孺人。鄂王可是干干净净的,身后还站着太子。两相比较, 自然是鄂王好。后头太子妃亲自上门替鄂王求亲, 拿了圣人赏赐鄂王母妃的重宝做聘礼, 既有脸面又有诚意,你偏不肯。说就算太子继承了大统,鄂王也就是个闲散王爷。结果倒好,白便宜了十六娘。奴婢听说,如今十六娘在鄂王府上说一不二,威风的很呢。哪如你这般委屈!”

“朝局大事,阿姐和二哥都看的比我清楚,他们说太子储位不稳,我为何要填进去?往后太子倒了霉,鄂王能有什么好下场。”

雨浓笼着英芙轻轻哄劝。

“朝政之事,奴婢自然是不懂的。不过奴婢却知道,那日说动了你的是薛王妃,原本你都要应下鄂王了,偏她同你说了半日话,你就打定了主意非得嫁忠王。单论爵位身份,忠王也不是不好。可是你好歹也是做一头婚事啊!他这个人,乍看起来,潇洒倜傥,温存体贴。可你和他亲近呢,他不冷不热的。你远着他,他不当回事。奴婢说句不中听的,他心思这样深沉,就算日后侥幸有大造化,你能落得什么好。”

英芙呆了半晌,见左右无人,隔着杏子红的纱看出去,院中奴婢们也都被风骤带了出去,四周鸦没雀静的。

她低声道,“含光法师说我天生命格高贵,或可母仪天下。”

“啊?”

雨浓惊得扬起眉毛直直盯着英芙。

她头先还以为英芙是指望嫁个朝局上有作为的王爷,譬如当朝宰相李林甫也是出身宗室,如今隐隐已有替代张九龄之势。

万万没想到,不声不响的,英芙竟有这个心思。

她斟酌着用词,英芙已收了眼泪,拾起眉笔自行描画。她眉毛生的散淡,描过后才显出山峰棱角,整张脸有了焦点。

“一国之母,有几个与帝王情深意笃的?不过是并肩相伴而已。譬如高宗与则天皇后,皇后替他料理政务,生育四个嫡子,内外系于一身,何等辛苦。高宗日常无事,竟与则天皇后守寡的妹妹勾搭上,后来连小姨子的女儿也收入后宫,一家子胡天胡地,将则天皇后的颜面置于何地?我嫁了他,便没指望过他一心一意。我只恨,他连将我视作幕僚、臣属,都不肯。”

“兴许,王爷并没有野心呢?”

英芙冷笑。

“他若真的没有野心,为何对杨太夫人避之如讳,生怕纳了子佩叫圣人生疑。”

雨浓听得云里雾里。

“王爷纵然纳了子佩,圣人疑心什么?子佩还是咸宜公主的小姑子呢。圣人若不喜欢杨家,怎的将咸宜公主嫁去杨家呢?”

雨浓到底只是奴婢,纵然长在富贵丛中,眼睛却是被脂油蒙了的。

英芙一面嫌她愚钝,一面想到若非如此岂可全盘信任,便娇声叱道,“这些事,你多看多听少说,切忌挂在嘴上。”

储位之争牵一发而动全身,雨浓吐吐舌头,“奴婢省得厉害。”

兴庆宫。

宗室亲贵连同朝廷重臣们都聚集在兴庆门内,将牛贵儿团团围住。铺天盖地的红紫两色,其中忠王李玙与永王李璘因为来得早,双双站在最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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