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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不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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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鼓动山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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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儿兴奋的脸都红了,两眼亮晶晶的,眼泪窣窣往外扑,边抹边砰砰磕头。

“殿下对奴婢恩同再造,连奴婢死后香火都虑到了。奴婢无可未报!”

李玙满意地点头。

“恩同再造,倒也不至于。你是个能干的,本王从不曾将你视为阉人奴婢。你瞧阿翁,出身何等高华?一朝被押解入京,为奴为婢,也不曾堕了心气儿。他服侍过则天皇后,武三思,后头又是圣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雄主英才。良禽择木而栖,本王希望,你也是经过选择才投在本王门下。”

这番话杜若曾说过,事实上在那之前,果儿自己也曾经反复思索,今日再被李玙讲出来,分量又不同。

果儿抬头,用眼神奋力表达忠心。

“奴婢在宫中辗转过多位主子,办的都是吃喝拉撒的差事,牲口也能办的。唯有在殿下这里被许以重任。殿下敢用奴婢,奴婢自然向死而生,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办事。”

说到这里,他收敛了感激涕零的表情,肃容道,“还有一桩事,奴婢琢磨着,应当禀告殿下。”

李玙抬手叫他落座,果儿不肯,执意站着回话。两人面对面,果儿笑嘻嘻地大胆蹦出一句。

“殿下再不快些,只怕永王便要抢先摘了桃子去了。”

李玙呼吸一滞,想起那天晚上杜若仰着脸含羞带怨的神情,分明想把自己当件礼物送出来,顿时心跳漏了几拍。

杜若的五官是偏向于妩媚灵透那一路,性情也粘人,这都恰好是他喜欢的。可是在这府里,她日日夜夜的筹划,既要安顿家人,又要替他操心,说话做事老成持重,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刻意使用魅力。

他自然不愿意在她演戏的时候靠近,那近乎于强迫。可是她放松的时候又太孩子气了,天真可爱的有些发傻,叫他不好意思放任兴致。

果儿的眼光果然毒辣,连这都给他瞧出端倪了,可惜是个阉人。

李玙嘴角微微翘起,噙着几分得意,斜觑着眼打趣儿他。

“你懂个什么,青果生涩,再过些日子才好。”

乐水居。

月黑风高夜,李玙信步而至,身姿轻快,进了院子便见地上堆了许多箱笼行李,七八个婢女川流不息往正堂里去,打头一个翠羽,后头几个也都是仁山殿的。

他火急火燎,又不好明着问缘故,只好站住脚高声清嗓子。

翠羽一眼瞟到,忙两步过来行礼。

“你在这儿干什么?”李玙下巴点着屋里问。

“杜娘子要搬家,长生叫奴婢们来帮忙,这才刚收捡了十二口箱笼。杜娘子说要再点算一遍,估摸着有半个时辰差不多了。”

李玙被闪得一晃,眉间飞起怒色,大声道。

“搬什么家?!谁许她搬家?!”

满院婢女互相看看,都站住了不敢说话。头先袖云发作的那场大热闹,可是人人都知道的。

“殿下来了?”

杜若推开正堂中门,挽着披帛,含情脉脉走到他面前盈盈下拜。李玙眼前一亮,今夜她分明刻意打扮过。

其时明月在空,清辉郎朗,群星闪耀,草木上起了夜霜,青石板地上一层银闪闪的华光。

杜若穿了一身极美的玫瑰红,而且一反常态,把妆容减的非常浅淡。

唐人时妆追求浓墨重彩,用色艳烈。不画眼妆,但是注重眉妆,女郎们爱说眉毛是‘七情之虹’,最能传情。因此眉毛上花样甚多,甚至会剃掉原来的眉毛,用笔沾上黛粉重头描绘。娥眉之外,乌唇、花钿、面靥、斜红,样样不少。

但今夜的杜若,素面朝天,淡扫长眉,只以绯红口脂薄薄勾出唇形,似有还无之间,细嫩肌肤吹弹得破,越发显得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妾上回便说过,走与留,都在殿下一念之间。如今箱笼已是收拾好了,单子也一样样列明了。殿下要搜拣抄查,只管照着单子查对。王府里的好东西,妾一样也不曾多拿。”

她说话时妙目凝视在李玙脸上,绝不稍瞬,口角之间,似笑非笑。

李玙面上发烫,咳嗽两声,环顾铃兰、海桐等皆不肯退下,一个个支楞着耳朵听八卦。

他无奈地摸了摸下巴,勉强道。

“寿王妃对二娘信重颇深,这等节骨眼儿上,却是不能放二娘走。”

“那——”

杜若微微侧头,看着满天星斗掐指算数。

“请殿下示下,再定三月之数,或是半年呢?妾年中将满十六,再耽搁,就真的不好嫁人了。”

李玙恨得牙痒。

就为雪夜里那一点亲近,这丫头蹬鼻子上脸,成心要在众人跟前卖弄这出。就瞧她今日衣妆,何等艳丽,何等娇媚,宠妾这个身份她安心要坐实。

他耳朵里嗡嗡作响,咬着下唇板起脸,凶狠地呵斥。

“大胆杜氏!仁山殿的人岂是供你驱策的?你这般肆意妄为,该当何罪?本王瞧着张孺人的处置十分便当,应该再关你几个月。”

杜若作惊恐状,掩嘴俏皮的一笑。

“殿下,妾头先饿得下巴都尖了,养了好些日子才补将回来。既然殿下喜爱纤腰美人儿,妾少不得再回去遭罪罢了。”

她唉声叹气地转身向海桐抱怨。

“你去厨房说一声,晚膳那道炙羊腿就先免了吧。殿下嫌我胖呢。”

“是!”

海桐响亮地答应,却不动步子,杜若也不恋战,转身就走。李玙只得撵着杜若的脚步跟进屋。

房里重新布置过,竹纸屏风移往他处,当中摆了一架破方八角花鸟药丝质大屏障,方圆足有一丈七尺,别说隔绝目光,几乎把整个房间一切为二。

屏障两侧各摆一张白檀香木床,床架上以金银装饰,周围布置了绣绫夹缬的帷幕,床顶罗金铜钩挂住薄如蝉翼的霞影纱,淼淼银红,把羊角大灯的光芒滤得绮丽恍惚,水漾漾投在粉墙上。

李玙四围一扫,奇道,“这是为何?”

海桐埋着头从外头掩了房门。

杜若莲步轻移,探头凑向李玙颈边。

李玙不由得心头一荡。

鬼丫头几时换了熏衣用香,一种新奇而浓郁艳烈的香气扑面而来,又辣又香甜刺激,激的他意乱情迷。

杜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双颊已是羞得晕红,还强撑着笑吟吟。

“张孺人为殿下倾囊而出,连邓国夫人留下的皇后冠服都可以舍弃。妾不过为殿下杀一个必死之人,微末功劳,不值得什么。”

好大口气,被她三言两语绞杀的可是李唐王朝的堂堂储君哪!

李玙胸口发热,抖抖肩膀,凶巴巴地训斥,“谁要你做这些事啦?”

杜若妩媚轻灵的猫儿眼盯着他,轻轻摇摆身子。

“前番殿下醉酒糊涂,埋怨妾不肯与殿下共饮,发了好大的脾气。如今殿下要留妾,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到底妾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有事听话办差,没事别闹腾!”

杜若表现得越是柔婉服帖,不知道为什么李玙越是怒气冲冲,胸口热得发烫,甚至大叫起来。

“本王的女人没一个好下场,你瞧见没?张秋微是个烂酒鬼,全靠黄白之物支撑。韦英芙拿儿子当命,与本王见面便吵,日子过得也没滋味。如果本王不是皇子,依张秋微的性子,嫁过来不痛快便要闹腾着和离改嫁。韦英芙眼高于顶,根本不会委身于我。”

杜若喜滋滋畅然轻笑。

——敢问当今世上,除了她,还有谁能让李玙举止如此失矩?

“殿下此言差矣,王妃与孺人皆思慕殿下久矣,关心则乱,故而动辄得咎,任由殿下驱策,毫无还手之力。妾专为利而来,怎能不一笔一笔算计清楚?自然是深谋远虑,处处故意讨得殿下欢心。”

李玙怔了怔,猛地伸臂将她搂在怀中。

两人身高相差甚远,杜若的头顶不过堪堪够着他胸口,他两臂夹着她不敢用力,只虚虚的笼住。

“只要你服侍的本王高兴,本王私库里的金银珠宝,商铺田产,随你取用!”

“殿下以天下为棋局,以人命做棋子,妾委身殿下,名誉家族皆可顷刻翻覆。区区金银田产,不过暂时寄于名下,有何价值?”

——这个女人太聪明了,寻常手段,如何留得住她?

李玙剑眉挑起,既有被挑战的刺激,又隐隐有些怒意,杜若极力向后仰着身子,避开他火热的鼻息,摇着头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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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人吧,不把糖水话说顺溜了,就愣是听不懂~不知道是智商低还是情商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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