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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不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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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罢醉和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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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轻轻惊叫,瞪大了眼盯住果儿,颤声问。

“此话当真?”

她的讶异和重视令果儿十分受用,遂肃然点头。

“此节乃是杨玄琰亲口对奴婢所言,彼时他唯恐手中女郎没有销路,一径哀求奴婢,说唯有如此才好服侍贵人,还说谁家主母愿意房里人有孕。他却不明白,天家与寻常富户不同,孩子是不嫌多的。不论服侍圣人还是皇子,都不可能选择不能生育的女子。”

“王洛卿并不知道?”

“对。奴婢担心事有曲折,万一圣人从中截胡,将杨氏收归己用,反而不美,所以不曾告知王洛卿。这样即便杨氏得宠,也不会真正威胁到惠妃。”

杜若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冷硬如冰。

“所以世上只有杨玄琰与中贵人知晓此事?”

“……还有杨氏自己。”

果儿意味深长的直视杜若双眼。

“这些时,恐怕杨氏心绪不宁的很吧?正如杜娘子所言,寿王对她一往情深,王府之中别无侧室,所以,她要眼睁睁看着寿王绝嗣吗?就算寿王肯,圣人能容他如此?”

杜若看着果儿志在必得的神情,忽然觉得与他颇有共鸣。

两人都是跃跃欲试,满心不甘,想在这世上争一个光辉灿烂位置的人。

所幸,她的位置虽然还不知道在哪里,已经得到李玙真心的爱意,且不论这爱意的成色有几分,他总不是别有所图。

毕竟,她有什么值得他贪图呢?

果儿收敛了探问和推敲,平静的屈身行礼。

“奴婢要往永王府接王爷去,杜娘子略等等,要不了一刻钟的时候就能回来。”

“……辛苦中贵人两头奔波。”

“奴婢告退。”

杜若望着他急急奔忙的背影沉吟半晌,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回又欠了果儿一份天大的人情。

————————

烈日炎炎,整座忠王府最凉快的地方就是淡雪阁。

张秋微喜寒畏热,当初嫁进来时从骊山移栽了十来棵苍老遒劲、巍峨挺拔的百年巨柏,将淡雪阁前后团团围住,迎着太阳往头上看,这些树冠彼此盘根错节、苍翠弥天,在整个长安城里也是一道少见的风景。

张秋微手里盘弄着一柄泥金水仙花样的宫折扇,百无聊赖的问落红。

“大郎几日没来见我了?”

“……六日了。”

“这孩子,越大越任性,活像他阿耶小时候,也是这样,老是别别扭扭的。”张秋微笑着摇头。

落红瞧了她一眼,心里悬着,挪两步到她跟前悄声。

“回孺人的话,奴婢瞧着小王爷不单单是为了石楠的事儿与孺人怄气,还有一桩……”

张秋微吃了一惊,“怎么了?”

“大郎从前对孺人言听计从,桩桩件件都信服,让他往东从来不肯往西,为何如今生分了呢?石楠的事儿,小孩子家家,时间长了就好了,可是如今大郎眼跟前,可还有一个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呢。”

张秋微倏然警醒。

时间过得真快,细算算,杜家那个小崽子回到百孙院也有三个月了。

差不多就是从他回来开始,大郎对淡雪阁日益疏远,每每来一趟,总是心神不宁,点卯似的应付几句就要走。

张秋微顿时着急起来。

“果然!上回你去杜家耍了一通威风,焉知那小东西心里怎么记恨的!这一阵你上学里去,瞧见他们两个还是跟从前那般要好吗?”

落红点头。

“孺人真该亲眼瞧瞧,大郎待他比待二郎、三郎还亲热。其实孺人何必为难自己,守着院子不出去。便是装病,这也病了大半年了。如今这府里就快姓杜了,孺人还指望着王爷有日回心转意吗?”

对于杜若在她眼皮子底下夺了李玙的心意去,张秋微何尝不愤愤,不难过?

可是一想到那位青梅竹马的郎君,每到褃节儿上只肯信任她一个人的模样,她就又狠不下心与他针锋相对。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再差那么一丝儿就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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