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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不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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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南风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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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儿算什么桃花,你这死丫头,他是个阉人……怎好,与旁人相提并论!”

海桐掩着嘴笑。

“好不好相提并论,奴婢就不懂了,不过我觉得他这份儿小心,这份儿周到体贴,有可取之处。”

“那就把你配给他!与那碧桃做一对平妻!王爷给他一座好宅院呢,碧桃一个人住着空得慌,再添上你,日日斗嘴皮子,可热闹!”

海桐连连摇手推诿。

“娘子糊涂了,他是王爷的心腹,娘子是王爷的解语花,哪需要再花奴婢去笼络他?倒是咱们杜家的庄子,上回添了二十亩地,得空还要去瞧瞧,整饬整饬。由着莲叶那蹄子混闹,只怕袁家郎君束手束脚不好做事。”

杜若呸了一声。

“你惦记袁家小哥,就把我跟个阉人扯在一堆!你什么居心!”

“袁家小郎君心肠好,又能干又老实,可比王爷强得多了!”

两人嘻嘻哈哈混闹一阵,互相咯吱着往榻上翻倒,动静大得铃兰走进来望了两遍,见无事才退下。

末了还是海桐先坐起来抹鬓角发髻,正色道,“娘子要如何稳固地位,不用奴婢操心。不过呢,上回果儿说的事儿,娘子想明白了没有?”

杜若伏在堆花绣凤的绫罗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如今事情越发明晰了,杨玉不能生育,倘若寿王是个好色之徒,朝令夕改,日日新人,这局还有可解,偏他专一忠诚,便是把杨玉架在火上烤了。

可是因此叫杨玉转而服侍圣人?

且不说圣人有多少长性,三日五晚后会不会抛在脑后,单这父子聚麋之事,搁在杜若身上是宁死也不能服从的,但在杨玉看来又如何呢?

再有,果儿既想到这个主意,如果杜若迟迟不提,他必然要向李玙邀功。

到时候,李玙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扳倒寿王的绝佳方式?

这可是不用杀人放火,只消在内帷之中动动手脚,就瞒天过海的妙招啊!

唯一不妥之处,便是杜若过不去自己这关。

之前三王闯宫,杜若迫于无奈,也是不知轻重,才出手杀了一个必死之人。

早在水芸决意和离,舍弃鄂王那一刻,她便隐隐觉得废太子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跪在龙池殿前时,她才会狠心说出那句话,没想到后头水芸竟被放了回来。那晚杜若在高烧中半梦半醒,一时害怕留下后患终会伤到李玙;一时又自责冷血,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后头眼见李玙了结水芸那雷厉风行的手段,杜若才明白过来,她太自以为是了。

李玙是什么人?他身上流着杀神的血,怎么会手软呢?!

至于眼下,不论杨玉有多少埋怨,她岂能为一己之私,去破坏一桩看起来还算平稳甜蜜的婚事?

海桐瞧着她纠结为难的神色,安慰道,“这么要紧的事,娘子多揣度揣度也有好处。不过王爷的性子,奴婢瞧着也是谨慎的,不妨说出来,两人商量着?”

杜若深深望了海桐一眼。

“告诉了他,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再想想。”

“可是娘子这样躲着果儿也不成啊,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他日日跟在王爷身边,有心行事,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张嘴。万一再说出娘子故意拖延来,岂不是费力不讨好?”

杜若焦虑的手心里直发烫,热的把汗津津的手掌贴在缎子上。

可不就是这话?!

果儿和她,说起来一个是心腹,一个是解语花,可是真往根底里琢磨,无非都是李玙的幕僚、扈从、班底。

谁能起更大的作用,谁就排在首班。

果儿另有私心,把功劳送给她。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计划没有杜若的全意配合,万万不能成事。可是有了果儿在旁边比着,杜若又怎么开口,说服李玙另选无害却见效缓慢的路子走?

两个幕僚同场竞技,肯定是谁的手段更凌厉有效更有说服力,哪顾得上伤不伤及无辜?

海桐道,“娘子何必非要跟果儿争高下?他能干,让他为王爷卖命去,你笼住王爷的心也就是了。再说,王爷志存高远,未必喜欢娘子掺和在这里头。上回为你自作主张就吵了一架,这回再从你这儿起事,他骂你舍不得,心里头不定怎么想呢。”

杜若没应她,探手取了天天戴着的珊瑚玉兰簪子捏着。

“你没看明白。英芙已经输了,张孺人也输了,可是我并没有赢。王爷……他的心一日冷似一日,我热乎乎的,他贴着舒服,却知道不是同道,甚至在我面前自惭形秽。唯有跟他同坐一条船,他高我也高,他低我也低……不对!”

杜若忽然噎了下,一颗心在胸膛中砰砰直跳,涌动着无限的郁结之气,倏忽之间认清了摆在面前这条看似平坦宽阔,实则直如鬼蜮歧途的艰难道路。

“他不能低,他只能步步高升,我与他才能长久,他只要一日不痛快,他的刀尖就是对着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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