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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不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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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子真颜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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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怕什么,又不是熊肉鹿肉,多稀罕东西?也是你不挑拣,爱这一口,王公贵族们恐怕还看不上呢。”

少年与思晦不见外,见他吃的慢吞吞,索性伸手把他剩的半盘子倒进自己碗里,边扒拉米饭边赞叹。

“天下竟有这样好吃的豚肉,我家的厨子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这样趣致可爱,连韦氏也放下筷子笑着看他。

“小郎君恐怕在家是个天魔星,长辈求着都不肯多吃两口吧?到外头就什么都是好东西了。我们思晦也是,家里的饭菜嘛,爱吃不吃。离了我的身边,才知道想念。”

思晦顿觉吃了亏,不依道,“阿姐,你给他带一份,也得给我带一份呀!”

“都有都有。”

少年羡慕地看着思晦撒娇,嘴上没出声,眼神骗不了人,一瞬间就黯淡了,韦氏忽然起了疑心,略一思忖,遂笑着问他。

“你独个人离家千里,爷娘放得下心吗?”

想到数月前病得人事不知,李玙不闻不问的态度,李俶就心酸难耐。

在阿娘和妹妹面前他是不能示弱的,身体上、精神上、感情上,都要硬邦邦的绷起,才能让她们有喘息之机。

可他到底是血肉之躯,是未经磨砺的嫩苗,强行与风霜抗衡,外头瞧着没什么,里面实在是伤尽了。

“阿娘,是阿耶的小星……阿耶另有心头好,不大喜欢阿娘。我要念书,在家里待的时候也少,偶然回去了,阿娘照应妹妹,不大能顾上我。”

他声音越说越低,终于归于杳杳的一抹尾音。

都说人活在世上,有来路,有去处。

对少年人来说,爷娘的情分就是来路,骨肉至亲就是定海神针。

李俶生在花团锦簇的大家庭里,头上戴着光鲜灿烂的二字王冠,心底却是荒芜萧索,孑然一身,对比杜家父慈子孝,翁婿一席的和美,顿觉不堪相较。

杜蘅爱屋及乌,见不得少年郎伤怀,虽然知道不得体,还是忍不住伸手拍着他的背安抚。

“往好了想,你已进学读书,再熬几年考出成绩,指到地方上做官,或是就在京里安家,再把你阿娘接出来。只要你有出息,凡事和阿耶商量着办,总有周展余地。”

李俶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家最懂事老练的,被杜蘅一句话说得又哭又笑。他不好意思,边抹眼角,断断续续道。

“……要能那样,就,就太好了。”

杜有邻听得也有些伤怀,然这个立场不好站定,他摸了摸鼻子。

“妾不妾的,其实说穿了,还是没有的好,孩子哪能明白那么些呢?平白生出烦恼。再者,你大约还是想家,毕竟太小些,也是你功课好,小小年纪就进了国子监,往后必能光宗耀祖。”

杜蘅宽慰他。

“你常来咱们家就是了。认准这个门儿,就当自己家里,或是在京的亲戚。学里吃不惯,衣裳不周备,不用问思晦,他也是糊里糊涂的,你告诉给他,传话过来丢三落四,还不如直接告诉我。”

李俶呜呜应着,一时饭毕,杜蘅起身把他往花园子里引。

众人一起走出来。

李俶打眼看,杜宅的布局陈设不及王府多矣,但是匠心独运,巴掌大的池子引了活水,造了抄手游廊和亭子,水里一排排整齐的大陶土缸养着菖蒲和莲花。

杜有邻兴致勃勃搀韦氏走在前面,指着水里钻来钻去的金色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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