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他还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被她当做沙包一样发泄坏脾气,只怕是再也不想理她了。
“还不起来,打算在外面睡一晚上么。”
清凉的嗓音夹杂着晚风飘进她耳朵里, 迟欢眨了眨眼, 却并未动身,好半晌才干巴巴喊出一句:
“我腿麻了。”
承玉眼睫微垂, 良久后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走过去将人从地上打横抱起:
“你到底何时才能让人省心一点。”
迟欢睁大眼睛,带着几分试探望向他:“你不生我的气呀?”
承玉眉尖一挑, 唇角向上扬起一个极为细微的弧度:“你还知道我会生气?”
迟欢蔫蔫耷拉下脑袋:“我今天无缘无故骂你,还那么凶你,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承玉挥袖凭空变出一把木椅, 抱着她面向山崖坐下:
“不错,这回至少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夜间风凉,吹得树林沙沙作响,迟欢窝进他脖颈,擤了擤鼻子,闷闷道: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插手合欢宫的事务,你想把权利都从我手上抢走吗?”
承玉低头看她,堪称耐心地回辩道:“合欢宫哪项大事不是由你拍板?你何时见我绕过你独断专行?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你自己日日偷懒,还不许我替你管着么?”
迟欢张了张嘴,还想质疑来着,可又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最后只得小声嚅嗫:
“但阿栩她们好像更信服你……”
“她们更信服我,所以你便恼羞成怒针对我?”承玉一语道破:
“嫉妒心如此之强,怎么不见用在正事上?”
“我哪里嫉妒了?”迟欢坚决否认:“我只是有一点点难过而已。”
“你着实多虑了,”承玉看着她那张鼓成包子的脸,极轻地叹息一声,缓缓分析道:
“她们并非信服于我,相反时时刻刻都在替你防范于我,否则又怎会那般不辞辛劳地亲自整理每一册账目?”
“真的吗?”
迟欢越听眼睛越亮,顿时来了精神,觉得他声音就像罄玉般舒服悦耳。
承玉目光却是沉了沉,一双深黑淡眸直直融进这无边夜色,突然漠声开口:
“大概在你心里,只有我一个是外人罢。”
见他这般神色,迟欢心头蓦地一空,下意识搂紧他脖子乖觉道:
“玉玉,你不是外人~”
承玉并未回应,只起身放下她,又将两只小崽收回袖笼:
“回去吧。”
迟欢见状巴巴跟在他后头,扯着他袖子软软糯糯:“玉玉,你为什么只抱崽崽不抱我?”
“你没长腿么。”
“我长了呀,可是它麻了。”
“玉玉,你快点抱我嘛……”
某人一路纠缠不休,撒娇未果后索性自力更生,攀着他腰身、搂住他脖子哼哧哼哧爬上去,腻在他怀里开始甜言蜜语:
“玉玉,你最好了~”
承玉不甚在意地抬了下眼皮,毫不留情打脸:“不知是谁在两个时辰前,说要收回我的衣服,把我赶出合欢宫。”
“呜呜玉玉,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对,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小混蛋说的。”
承玉唇线若流水晕散开来:“世上怎会有你这般厚颜无耻的混蛋。”
迟欢哼哼两声:“厚颜无耻怎么啦,我若是脸皮不厚一点,能把你拐回家么,还为我生了这么可爱的两个小崽崽~”
“玉玉,你就是我的天仙,只有你才配得上‘无尘’,我真的好爱你呀……”
某人心结解开后又恢复了本性,滔滔不绝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在承玉耳边叽叽喳喳聒噪个不停。
身后夜色渐浓,明月高悬,徒留二人在风声里愈行愈远……
第二天一早,迟欢还没睡醒呢,便被承玉带来了合欢殿,说是今日有仙门贵客来访,令她好生接待。
连着两夜没睡好,迟欢眼睛都睁不开,打着哈欠在他耳旁念念叨叨:
“到底谁要来呀,多大的脸,凭什么让本宫亲自接待……”
承玉笔尖微顿,偏首睨向她:“此人你倒也认识。”
“我认识?”迟欢总算来了点精神:“仙门除了你还有我认识的人吗,到底是谁呀?”
承玉也不隐瞒,落笔在宣纸上写下二字:
“宋襄?”迟欢顺着他笔锋念出声,挠了挠脑袋:“这名字咋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