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左小麦要交雏鸭定钱,朝罗婆子要碎银子。
这不是银票了,而是实钱。
罗母拧眉道:“那碎银子不是告诉你在哪了吗?自己去取呗。”
“我能自己去取?”这在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人都是一点点在改变。
小麦很怀疑她在娘家待太久了,所以婆婆的转变过程,她才没看到。
她婆婆等于没有转变过程,直接来个大劈叉。
“那怎的,不自己取,还想我送到你面前?一天娘、娘的,喊八百来遍,啥事儿都喊我。”
左小麦:“……”
之后在罗家盖鸭舍的忙碌日子里,罗母和小麦吃晚上饭时,还反过来劝小麦道:
“你别跟着瞎掺和帮忙干重活,做做饭,往后喂喂鸭子就得了。
你肚子里有娃不知道吗?要注意些。
你都已经有了那一身本事,给家里帮了大忙,还想怎么要强?
唉,你是真岁数小啊,没心眼子。
咋就不想想,女人大着肚子最是脆弱,一旦出事,那就不会是小事。
闪腰伤着了,你自己要遭罪,剩下谁能帮你受着。
你男人吗?哼,快拉倒吧,久病床前都无孝子呢,那还是有血缘的扔不开的关系,你俩可没有血缘,你敢指望他伺候你?
我告诉你,儿媳妇,谁身体好都不如身体好。”
罗母推心置腹。
一次次病倒都是她的傻儿媳陪着她,伺候她。
任劳任怨。
没有她儿媳,她恐是死好几次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
不知为什么,明明被偷那次她伤的最重,应是最感动儿媳妇对她的照顾,更何况被偷那一阵应算是患难与共。
可说实话,那次事情过去后,她还真没觉出太多。
包括对左家的示弱、讨好,也是大多数出于左家能帮她儿子渡过难关,左家那个亲家也不那么穷了,不会让她觉得左小麦配不上她儿子。
是最近几次生病,最近这段日子,她才丢了势利眼那一套,不知不觉间,将小麦这个人彻底装进了心里。
“说句晦气的,你干活累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当我能念你的好吗?我只会认为你没用,孩子都保不住。我罗家差你那点儿干活钱?大不了多雇俩人。
更邪乎的是,出大事了,你往后不能生了,后不后悔?
人家男人指定会去找别人生儿子的,不可能没有孩子。你得学会自己心疼自己。
你看看外面,咱女人好好活着呢,都挡不住外面男人有点儿本事就想找妾,咱女人要是病歪歪的,生不出儿子,再或是活不了几年死了,他们能消停?”
罗婆子说完呸呸呸连续吐了九口吐沫,试图吐没这些假设。
她就是怕小麦心里没个成算,干活没轻重,这丫头实心眼,容易看不出问题重点。
同时,罗婆子在心里琢磨着,鸭舍就挣这两年好钱吧。
本来她是在听完秀花婶子的建议后,又算了一笔账,打算让小麦一直养鸭子来着。
不扩大养殖场,不多养几年鸭子都白瞎小麦那一身本事了。到时多干几年,凭着小麦,家里会多出不少存款。
可是这次病好后,她改变初衷了,不想绑着小麦在乡下。
下一步她儿子就要下场考举人了,一旦成为举人老爷,那就成了香饽饽。她儿子长相又俊,外面狐狸精那么多,她不能让儿子儿媳长久分开。
只要有她在,小麦永远不会是那个糟糠妻。
第二百九十四章 要生了
“娘,你来!”左小麦跑到高岗上,冲盖鸭舍的方向喊道。
罗婆子边安排雇工们继续干活,边急火火带小跑赶来。
她知道儿媳妇这是又来给她送饭了,拦都拦不住。
“不是不让你再来送饭?深一脚浅一脚的,现在冰化了,摔倒怎么整。再说我早上出门前带俩干粮咸菜了,对付一口就成。”
左小麦最近几日有些不自在,她还没习惯吃独食。
婆婆不仅将银钱交了她,而且叮嘱她顿顿要有饭有菜有鸡蛋。
连着大姐夫上次走边境送给罗母的干奶皮子,婆婆也全拿出来给她。
她这才知晓婆婆一块奶干都没有吃过。攒下来的奶皮子倒是成全了她,现在每日泡一泡喝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