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少人都扭头看向他,青衫男子也不怯场,牙齿一咬又是一颗瓜子,却没承想用力不当,瓜子仁崩了出去,空咬满嘴的壳。
青衫男子:“……”
不能忍!
一些人白了他一眼也没放在心上,认识青衫男子的也默默转开了视线。
这个魔族脑子不大聪明的样子。
“叶晗……”大长老眉眼阴沉,“我知你怨你母亲,但你不能如此抹黑紫炎山庄……”
叶晗没有理他,将目光定格在南溪仙子身上,似是怜悯又是悲哀。
南溪仙子微微低着头,整个身子像是没有骨架支撑一般,摇摇晃晃,顷刻就会倒成一滩。
她单手捂着脸,低低的笑了起来,本来清悦的笑声伴着火光冲天的后山,显得阴森凄厉,她骤然抬起了头,定定的看向大长老的方向,“老东西,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们……一直在骗我?”
大长老长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南溪仙子喃喃不休,倒像是自问自答,“当然是真的了,只要我晗儿嫁给紫炎山庄,他们都说我就能入了族谱了,我南溪前半生得老家主庇佑,后半生漂泊无依,累了……当真是累了啊……我只想要有一个落脚之地安度晚年……”
她顿了顿,声嘶力竭:“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爱他有什么错?!我们两个之间的事用得着你们这些人插手?!叶晓呢?!他若真的恨我,你让他来和我说!你们让他来!!”
吼了一阵子她渐渐的歇了声,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大滴的泪水砸在冷湿的土地上,“他死了……我那么爱他,他就这么死了,哪怕他恨我杀我我都毫无怨言,可他死了……”
生不能逢时,死也不能同穴,叶晓死了倒好,不论是爱是恨,皆被他带进了黄土之中,徒留活着的人垂死挣扎,带着那些薛微的回忆,一点点的细嗅回味,支持她那早已干枯的心境。
南溪仙子双眼挂着泪,缓缓地抬头,看着那满眼默然的叶晗,呆了呆,仿若又看到了那个她穷尽一生都没有抓住的那个人。忽的笑出了声。
“不愧是父女,连性子都像极了他……”
众人一阵眼花,当定睛一看时,那抹紫白的身影就已经近了叶晗的身,陆行瞳孔一缩,散仙的速度何其恐怖,还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就见她屈着五指朝着叶晗靠近。
牧逸冷着脸抬掌就迎了上去,却在彼此接触时诧异的怔了怔。
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在紫炎山庄的后上闪现,又是一阵訇然巨响,城中的房屋微微颤动,硕硕的摇下一层层的沙砾。
“疯子!!果然是疯子!自爆!!老子这还是第一次见过散仙自爆的!!”
“咳咳咳!大家伙还好吧,嚯!还活了几个?!”
鲜血碎肉块散了满地,南溪仙子明明是朝着牧逸等人攻了过去,却没想到对方完好无损,死的确是那些离得远的。
其中以紫炎山庄伤亡惨重,那位大长老被炸了半条胳膊,狼狈的挂在身上,腿上也破了好几个口子,苍白的头发被烧焦了大半,衣服只能说尚可蔽体,活生生成了个要饭的。
其他长老更不必说,修为较低的直接没了命,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撑过去的也不容乐观。
叶晗猛然抓住牧逸的手臂,默默的闭上了眼睛,“我……娘方才冲过来,是要杀我……对么?”
第70章 紫炎山庄(十)
牧逸不着声色的抽开了手,并没有回答,眼底像是一抹晕染不开的墨。
一代散仙没有死在别人的手上也没有死于生老病死,却死于自戕,这是何其的悲哀。
敏锐的人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论紫炎山庄如何藏污纳垢,也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 顶级宗门,散仙已死,意味着没多久因为牧逸横空出世而稳定下来的局面又一次的打破,且不说如今紫炎山庄该如何处理,就是修仙界因此蠢蠢欲动的宗门不知几众。
牧逸向几位弟子使了个眼色,“走。”
趁着众位还停留在惊骇之中,并没有将心神耗费在叶晗等人身上,最是适合离开,可他们忽略了紫炎山庄等人对南溪仙子母女二人的痛恨,几分方才动了几步,那位大长老阴沉着脸道:“牧仙师这是要带我紫炎山庄的人去哪?”
态度很明显,人可以走,但叶晗必须留下。
牧逸挡在叶晗面前,“我带我天离门的人回宗你有异议?”
就算是当年牧逸毁了半个紫炎山庄时,这位大长老也是和声和气,生怕有半点怠慢,可如今南溪已死,大长老有着破罐破摔鱼死网破的意味,紫炎山庄已经这样了,死了个散仙南溪,在修仙界资源愈发匮乏的如今,宗门弟子一代不如一代,紫炎山庄只会走向末路。
他们一方面捧着南溪,一方面又恨极了她,若不是南溪胆大妄为闹成这般,这件事也不会公之于众,若不是她有隐藏,牵扯了天离门进来,也不至于这趟水越陷越深,几乎毁了紫炎山庄的千年传承。
百岁的老人平日恨不得将与人为善的字眼刻在脑门上供众人阅览,此刻将满身的戾气与阴郁展露出来,獠牙对着牧逸等人,全然不顾实力的悬殊。当然他也有恃无恐,在紫炎山庄的地皮上,若是单单对一个散仙牧逸他们没有把握,但牧逸身边有太多的累赘,足以让他束手束脚。
大长老咳出了一口血,眉毛微妙的抖了抖,“不敢不敢,只是我紫炎山庄待牧仙师不薄,百年前一见就得以窥探您的实力,也没想将之公之于众,可如今却刻意袒护我紫炎山庄的罪人之子,牧仙师可将我们紫炎山庄放在眼里。”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跟何况紫炎山庄也没到那个地步。
牧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玉色长鞭在手中摩挲,不时的闪着刺眼的光泽,“百年前我为的天离门的掌门夫人脱离魔爪,百年后要护着我天离门的掌门夫人回宗,这于情于理都是理所当然的,怎么到你口中倒是你有意放过我了?”
牧逸很狂,带着一点少年人的不可一世,本人也长得颇有厉色,眼尾微微挑起,要是微抬着头看人,简直傲的没边,也不怪他初次在世人面前显露时,那么多人看他不爽。他总是无端给人一种天下皆是屠狗辈的憋屈感。
他手中的长鞭“滋滋”的闪着白光,很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传出了几声龙吟。
大长老忌惮的看着牧逸手中的鞭子,当初他携着陆萧萧闯入紫炎山庄时还是手无寸铁,这条鞭子早已传的人尽皆知,上古神器,又是握在这么个人手中,谁人不带着几分忌惮。
牧逸侧身看了谢念一眼,“你们带着叶晗先走,不必回头,朝着来路返回。”
陆行和徐芳树皆是犹豫了片刻,徐芳树道:“可是牧师叔……”
谢念捞过徐芳树,道:“我师尊你还不放心,走走走,赶紧的。”
牧逸:“……”徐芳树等人的犹豫搁在他们身上牧逸会觉得碍事,但作为他的亲传弟子,是不是对他这个师尊的实力太过放心了,答应的毫不犹豫,眉头都不皱一下,甚至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到底是他这个弟子太过软糯无能还是他向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牧逸抿着唇看了几眼谢念,有些憋屈,当初他偶尔出门徐烟暖好歹也要好一番嘘寒问暖,生怕他这个师尊出了意外,谢念这玩意简直就是没心没肺!
眼看着人走了,牧逸收回了视线,心上的略微不适全都对上了这个来找茬的。旁边嗑瓜子的打了个饱嗝,有些好笑的看着牧逸,将身上的瓜子壳一阵抖落,拍了拍衣袍,顺手将腰间的笛子取了出来,在手伤颇有节奏的敲了敲,“这人族什么都不好,就是这每隔一段时间上演的狗咬狗的戏还有点意思,戏本子都不敢这么写。走了走了,咱们来会会那个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