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逸偏过头,眼角微烫,扶着谢念的腰让他躺了下去,“我知道,你先躺着,我来给你疏通腿上的筋脉。”
明明自己是最难受的那个,却反过来安慰他这个师尊,用那种拙劣的安慰,傻……太傻了!
牧逸点过谢念的腿部,用手注入一股灵流,试探着问道:“如何?有感觉吗?”
谢念摇了摇头。
牧逸的手一寸寸的往上点,直到大腿之上,谢念的手猛然捏住牧逸的手腕,咬紧了牙关,眼角染上一层绯红,“师尊,够了!”
“怎么了?疼?有感觉了?”
谢念侧过身,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膝盖以上,微微的弓着身子,闷哼了一声。
看着谢念眼底闪现的泪光以及脸上难以言说的意味,牧逸的脑海轰得炸裂,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是有感觉了,就是这个感觉有点不一般。
灵流放的有点偏。
牧逸的手一时间不知道放在哪,耳边传来谢念微乎其微的低喘声,尽管他已经尽力压抑自己,那几声带着的旖旎一丝不落的敲击着牧逸的心房。
牧逸猛地站起了身,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竹舍,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牧仙师并没有离开,靠在竹舍的墙壁上闭上了眼,颈脖一股绯红蔓延到耳根,散仙的五感何其的强大,瞬间捕捉到室内人在床榻之上的动静,凌乱的呼吸不可避免的灌入牧逸的耳中。
“牧为之!”室内的人小声咒骂,咬牙切齿。
虽是咒骂,但因为呼吸紊乱带着几分嗔意。
屋外的牧逸:“……”
清心寡欲了大半辈子的牧仙君难以置信的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反应,仗着自己修为上的优势,撕裂了空间飞快的逃离了竹舍。
第86章 本命灯灭
谢念的身体在牧逸的照顾下逐渐转好,从半身不遂到勉强可以走路,花了将近一年多终于恢复了七八成。自从能够自由行动,谢念大都身体力行,受够了到哪里都要人陪同搀扶的日子,况且这其中多少有些不堪回忆,也不知牧逸手瘸还是从来没有照顾人怎得,总是发生不大不小的意外,每次弄得师徒俩尴尬不已。
渐渐的谢念也不愿意让牧逸照顾,但每次碰到牧逸抿着唇看着他,又下意识的心中一软,几番挣扎之下,师傅和节操他还是选择了节操。
他能理解牧逸想要照顾半残徒弟的心情,但牧逸养尊处优惯了,完全不知道如何照顾人。
无忧峰向来没有一日三餐的习惯,柳卿卿的厨艺一言难尽,谢念又是个病患,不习惯吃辟谷丹,总要吃点东西维持生存。
然后天离门的弟子们都发现,谢念总是按时往主峰的食园跑,以至于方长老老怀甚慰,亲自下厨给谢念开后门。
食园内的方长老摸着自己的胡须,满脸慈爱的看着拐角处的谢念,对着一旁的同僚笑得很大声,“总算有小崽子欣赏老夫做的吃食了,这要是天离门的崽子们都像那孩子那么省心多好,牧仙师收了一个好徒弟。”
同僚感叹一声,“是啊,想当初这孩子闹得比徐芳树那小子还凶,现在你看他那乖宝宝的样子,真是长大了。”
乖宝宝谢念面无表情机械式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心里呕了一声,真特么难吃。这食园的方长老也是个人才,都是些优质的灵米灵蔬,就算是他一锅乱炖也不会难吃到这个程度,他是怎么组合,将所有食材的劣处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天地良心,徐芳树骂的不冤枉,这玩意猪都不吃。
可偏偏难吃的要死,里面的灵力成分远远高于酒楼里那些饭菜,几乎精纯的没有一丝杂质,于修仙者而言,堪比灵丹妙药。辅助修仙也没有什么隐患。
谢念舀了一勺子粥放进嘴里,胡乱的吞下去,就听到方长老疯狗似的咆哮,“徐芳树你瞎吗?门外的牌子是不会看?!!谁允许你进来的?!!”
徐芳树无视方长老的嫌弃,端着盘子打了一些饭菜,在方长老惊异的目光下走到了谢念的桌子前,端正的坐了下来。
方长老一脸稀奇,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瞪得如铜铃般的眼睛兀的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够覆盖整个食园,“诶哟,这年头真是奇了,人都开始和猪抢吃的了。”
“咳咳咳!!”
食园中传来一阵阵的呛咳声,皆是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碗中的饭菜,方丈老太过记仇,骂别人的同时波及力度太广。
徐芳树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面不改色的将一颗品相完好的青菜塞进了嘴里,谢念歪了歪头,想着他什么时候吐出来,被方长老一脚轰出去。
徐芳树自幼锦衣玉食惯了,金陵城中,汇集天下美食,他家中富可敌国,吃的也精细,自然是不能接受方长老的恶趣味,但还真的有一天,这个被养刁了的嘴还愿意屈尊尝一尝方长老的猪食。
徐芳树抬眼扫了扫谢念,将筷子放了下来,“你看我做什么?”
谢念一觉醒来,发现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就如如今的徐芳树,以前的他一见他都能将白眼翻上天,附加徐芳树独创无影脚。总是皱着眉头,眉心的褶皱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恨不得写上大写的“滚”字,左右不过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如今再看,徐芳树整个人变得平和了不少,坐在他对面眉宇平和,吃饭的动作竟然还能品出几分优雅。
谢念托腮,往徐芳树的身边凑了凑,“没吃药就被掌门师叔放出来了?”
徐芳树:“……”
谢念又道,“猪食好吃吗?徐大少爷?”
徐芳树忍了又忍,目光一凝,“谢念,你……啧!”
谢念怔了怔,徐芳树简直不对劲,竟然没削他,竟然忍住了,谢念一连喊了几句,什么“徐师兄”、“徐大木”、“死孔雀”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谢念旁边桌子上用餐的弟子自觉地往旁边退散,端着碗看着谢念自己作死。
徐芳树手上的筷子被他憋得中折成两段,一巴掌拍在谢念的脑门上,“谢念,你贱不贱?!非得我揍你你才满意?啊?!”
谢念大笑着将头往后一仰,躲开了徐芳树的功击,笑了好一会儿这才停歇,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清了清嗓子,“徐大木,你至于吗?我这只是睡了几年,你这么搞得我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忍的很辛苦吧?”
这睡了十年还睡出了福利优待来,自家师尊百依百顺,门中弟子小心翼翼,就连那一毛不拔的韩姝婉,踩了她一根草药竟然也对他和颜悦色的,此刻的他像极了一颗琉璃珠子,人人都下意识的捧着,甚至还要露出那么几分或多或少的悲悯来。
徐芳树啪的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哼!”
谢念一只手撑着腮,将腿架在了另一条腿上,另一只手拨弄着勺子,在粥中搅弄片刻,“我又不是瓷娃娃,至于吗你?”
徐芳树吊着一双死鱼眼,“痊愈了?”
“好了好了,这不还有力气气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