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问,我被人抓来的。”
谢卓的眉拧成一团,面色有些发白,变了又变,正要说什么,祭坛忽然发生异变,从石柱顶端留下涓涓血液,那蜡烛流的不是烛泪,而是血液,烛火有暖黄变为诡异的蓝绿,八方石柱同时进行,场面一时间凝滞,不一会儿血液从石柱留下汇集于祭坛中央,那束红色的丝线愈发绯艳,烛火晃动,将两人的人影拉的老长。
谢卓猛然抬头,“怎么回事?!!”
他正要近身,却被祭坛反弹了出去,祭坛中央光芒大放,一束红光冲破地底,笼罩了整个中心之城。
谢念艰难的起身,完好的那只手抓着谢卓的衣袖,“这到底是什么?!”
森然烛火下的谢卓脸色被映的惨白,“傻孩子,活殉知道吗?”
谢念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卓,“你要做什么?!”
谢卓似乎很喜欢揉谢念软和的发顶,眼中的决绝与悲伤流露出来,他笑了笑,“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算提前也没什么,以前没人护着你,这次你有爹爹。”
前世他众叛亲离,没有人护着他,谢卓只恨,他的护在手心里的孩子被人当了笺子,被人利用,背上千古骂名,如今天道有一线生机,算是了却他今生遗恨。
好得很。
第106章 傀儡蛊(十 )
中心之城附近有一阵法,原主谢念重开过一次,以生人活祭之,祷告上天,以殉天道。
这一次阵法重开,打的谢卓猝不及防。
他本是已死之身,前世渡劫而死,留有一丝残魂在这世间。看见他的孩子是怎么一步步走入炼狱,生祭一城,判出师门,手刃同门,堕入魔界。
谢卓为人轻狂,恣意嚣张惯了,在修仙界树敌颇多,为修仙界众人所不耻,这些他都不放在心上,可是他此生只有一子,拜于牧逸门下,本以为以牧逸的散仙之姿可以护他一世无忧,却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孩子性情大变,纵使牧逸如何保他也有心无力。
他的孩子大逆不道,有悖天道,变得噬杀无度,最终和牧逸同归于尽。可叹他一介残魂,只能看着他从挣扎到死亡,最终自己也于牧逸的那场元神自爆当中消散。
却没想到天道留有一线生机,他带着记忆重生,时间又回到谢念出生之后,妻子的死他无可奈何,但谢卓知道,他只有一线生机。那些年间他搜罗天材地宝,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大劫蓄力,有过一次的经验,这次几乎可以保证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在渡劫飞升之际,顶过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天道开玩笑似的又来了一道。
难道这就是个必死的结局,他想活着,他想改了谢念的命,谢念那一世过的太苦,分明是被有心人算计,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唯一站在他身边的牧逸被他亲手推走,师徒反目成仇。
谢卓想到了谢念每日在饱受精神的折磨,一个人似乎分成两半,一面是对自己的谴责,见他每每掐着脖子想要自我了断,只恨他醒的太迟,只是一介残魂,什么都做不了。一面残忍嗜杀,矛盾极了,他也心疼极了。
就当他认为自己必死之际,一个冷漠刻板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那声音道:【此番历劫九死一生,你只有一成把握渡劫飞升,谢卓,做个交易如何?】
“你是谁?”
【我是谁你并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若与我做交易,我可改变你孩子的命格,让他在此界立足。你所求不过如此,和我做个交易又何妨?】
“哈?我又怎知你是不是骗我,况且我又有什么能够和你交易的?”
那个声音当真冷漠无情,操着刻板式的口吻道:【放弃历劫飞升。】
“你这么说,我当真可以历劫飞升了?”
那人的声音愈发的阴冷,似乎很是不耐,【的确,我违背天道至此,你不过是个变数,我希望你按照原来的轨迹,作为交易,我会护你孩子此世无忧。】
都是有所求之人,谢卓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的警惕放下了几分,能够违逆天道做到这个地步的人,若是想要杀他轻而易举,但他愿意与自己交易定是有什么原因,他明面上说是交易,若是自己不同意也可以杀了他,不过是付出点代价罢了。
自他妻子难产而死,谢卓本就无意苟活,左右不过是为了他唯一的孩子,心下计较,就答应了此番交易。
没想到百密一疏,他的元神竟然在那场雷劫当中保全,但不幸的是在他混沌之中元神似乎被谁发现,以秘法囚禁,为他夺舍获取肉身,然后投放到祭坛之中。刚醒来的那段时间,谢卓宛若行尸走肉,只记得为他夺舍重生之人给他的指令,重开大阵,守着此方祭坛。
不过那人似乎低估了谢卓的元神,两世为人,他的元神极其强大,达到了超乎那人的意料,谢卓的意识自动苏醒,但祭坛已开,他只能用着微薄的力量维持,没想到今天终于维持不住,提前发生了。
强横的力量瞬间笼罩整个中心之城,不详的红光之下,中心之城民众纷纷抬头,引起阵阵骚乱。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
“莫不是城主新研发的护城大阵?”
“真他妈瞎说,你瞧咱们城主强横如此,设过甚么护城阵了?”
有人奔走呼号,“不对劲不对劲,快禀告城主!!”
城主府中,巨大的城楼之上,城主大人站在楼上,一只手紧紧的扶着凭栏,嫣红的唇色衬着脸色愈发的苍白,约莫是方才才醒,显得不修边幅,身上披着一个红色的纱袍,凹凸火辣的身材若隐若现,美人临楼,但见几分凄凉。
她的身边半跪着一个黑袍人,整个身子被黑袍罩住,脸上蒙上一层黑纱,只余下一双沉冷的眼睛,“大人,东南西北四门已经出不去了,我等只能……”
城主大人勾唇一笑,伸手取下自己的面具,微微用力捏成了齑粉,露出与韩姝婉别无二致的脸庞,但此人所散发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你们让我当丧家之犬?”
“可这极有可能是一个献祭的阵法,您若是继续待在这里恐怕会遇到不测。我等原先试过强突,可是这阵法没有撼动分毫。”
城中民众已经开始乱了起来,繁华的市集如今满目狼藉,瓜果四散,小摊翻倒,众人脚步慌张在街道上穿行,迷路的小儿站在原地嚎哭,当真凄凉。
城主大人凄凉一笑,“你看看那些城民,如今渐渐的开始聚集到城主府下,你让我顶着万众的期望,踏着你们的鲜血逃跑?我虽是嗜杀之辈,但也不是毫无缘由的取人性命,这些人何其无辜,我如今是他们的城主,是他们的脊梁,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您若不走,我等……”
“够了!”城主大人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组织人手,将城中所有修道之人聚集,开设大阵,以阵抵阵。”
黑袍人犹豫了片刻,立刻离开组织人手。
可情况比他们想象中更加残酷,先是毫无修为的平民倒下,接着是一个个修道者,修为越低死的越快,一个个被抽干了生命力,脸色呈青灰色,四肢扭曲的倒在地上,目眦尽裂,眼球外凸,嘴角流涎,死前历经剧烈的挣扎,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人们的心理防线被逐个击破。
有人放弃了灵力输出,跌坐在地上,涕泗横流,精神已然崩溃,“活不了了,我们都要死,都要死啊!!”
“你做什么?快给我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