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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知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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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穷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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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棠风洗了半个多时辰从水房里出来,脸上被水汽蒸的有些红,穿着一身松垮垮的白麻里衣。

谢含玉看了一眼,那布料看上去就粗糙硌人的很,像是杨麻剥出来的麻丝织的,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受得了的。

他想起来功德录的提示,这人是佛祖座下十世好人金蝉转世,凡事常为别人考虑,遇事宛如豆沙包一般忍气吞声,自己开解自己,再遇见欺负他的人,还是不吝啬帮一把。

谢含玉心里暗道这是什么品种的缺心眼……面上却是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对穆棠风道,“我一会儿要去江岸边上看船,公子可要同我一起?”

穆棠风正在从自己的行李里找外袍,点头道,“我同公子一起。”

他眼角瞅见谢含玉落在他手边的行李上,行李就是不用的床单包起来的,上面还有几个深色的补丁。

穆棠风面上颇为不好意思,从行李里拿出来那身洗的发白的浅蓝色外袍,想了会儿,钱袋也一并拿着了。

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是架不住他生的好。一身冷白的皮肤宛如凝脂,眼睫弯卷微微翘起,抬眸看人时像是含了浅浅的笑意,唇红齿白,唇边两个浅浅的酒窝,一笑就会露出来。

穆棠风收拾好了,想着房钱还是谢含玉出的,从红色钱袋里翻出来几碇碎银子,握在手里问他,“谢公子,房钱是多少,我现在给你。”

谢含玉看向他手里缝的丑不拉几的钱袋,看上去又丑又土,窒息感扑面而来,然而……那冷白修长的手指捏着丑钱袋,居然没有违和感。

他心里有些玩味,面上装作为难道,“公子自己留着便是,反正也没有多少。”

穆棠风正色道,“也是要给的,公子的银钱也不是平白来的,多少?”

谢含玉朝他弯了弯眼,“五两银子,平摊下来,公子给我二两半便是。”

穆棠风握着钱袋的手微紧,打量了一下房间的陈设来,檀木雕花窗梨木桌朱漆茶几,熏炉熏香袅袅,一看便是上房的陈设。

他一般都是住下房的,但是谢公子已经定下来了……再换也不合适。

穆棠风嘴角向下撇了一下,看着钱袋里的三颗碎银子,拿出来两颗给谢含玉,又把底下的铜钱都倒出来,数了五十枚。

一下子花了一大半……剩下的钱怕是连去京州都不够。

谢含玉收了他的钱,朝他笑笑,“穆公子太客气了些,你这银两所剩无几,到京州乘船便要五两银子……到时可要我先帮你垫上?”

穆棠风被他这一番话说的面上红了起来,连忙道,“不用……我这两日会想办法的。”

谢含玉倒也没有勉强,宽慰了他几句,两人一块儿下了楼。

穆棠风跟在谢含玉身后,四周街巷车水马龙,江阴偏岭南,江南水乡之地,繁华富庶多钟鸣鼎食之家。

朱红的灯笼挂在琉璃瓦廊沿上滴溜溜的转,淡黄色的穗子飘散开来,清风吹着杨柳枝抚在水面上,在碧绿的湖面上荡出一圈圈的波纹。

他想着江阴到京州的船大半个月一趟,若是船还没回来,他能在江阴多留几日,想办法在这边存些银子才是。

“去京州的船可能要等两天才能到,不过江上最近涨潮了……可能提前回来也说不定。”

穆棠风点下头,目光落在路边推车上圆滚滚的橘子上,“船上待七八天,谢公子可晕船?”

他听宋奶娘说的,从江阴到京州的船,不比平日里划的小船,上面头晕目眩,一直在上面待上数日,有很多人都受不了。

谢含玉,“不怎么晕。公子晕船?”

穆棠风笑了一下,“还没有坐过,不晓得晕不晕。”

他说着到了卖橘子推车的小贩旁,问道,“这橘子怎么卖?”

小贩,“五文钱十五个。”

穆棠风拿出来他那个丑不拉几的大红色钱袋,从里面捏出来五枚铜钱,递给了小贩。

“这橘子是沙地里出来的,别看长得有些丑,里面橘肉可甜了。”

小贩接过了铜钱,给他那油纸袋装好橘子,递给了他。

穆棠风抱着橘子回去找谢含玉,忍不住道,“公子,这橘子好便宜。”

“我家乡那边十文钱才二十个。”

谢含玉看了一眼,这是丑橘,那小贩说的不假,看上去又肿又丑,不过确实甜。

“你家乡是哪里的?”

他当然知道穆棠风是邺城的,如今不过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穆棠风拿出来一个橘子剥起来,冷白的手指沾上了橘子汁,空气里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淡橘色的橘肉上带着丝子,他分开了一大半给了谢含玉,回他,“我家乡是蓝锦的,小时候同我母亲住在一起,后来才跟着父亲去了邺城。”

“谢公子呢?是哪里的?”

谢含玉微微一笑,接过了橘子,“玄丘长灵境。”

穆棠风听见玄丘二字有些耳熟,不过没能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地名。

到了阴江边上,翻涌的江水朝两侧卷过来,扑面而来水腥的气息,水流比前两日急上不少,看上去不像是能行船。

岸旁有收网的渔夫,谢含玉让他在原地等一会儿,去问了情况。

江边人不少,朱红的栏杆旁有不少江阴前来观景的看客,穆棠风离他们不远,几人的议论落进他耳边。

其中一个女子道,“近来你可听说了,城里连日消失了许多人……都是约摸二十岁的年龄,有男有女,据说是被采花贼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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