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绝对是为了报复。
“给你吃的药,我已经调了药方,没那么苦了,你也不必如此狭隘,以怨报德,那口大缸眼看就要成了,你给我丢具尸体进去,白白废了我半月心血,你...”
容祀把书举高些,挡住脸。
宓乌握拳捣在掌心,拖过去圆凳坐在他对面。
“罢了罢了,谁让先生疼你。只是你这性子需得改改,以后杀人低调些,别搞得如此匠心独运,毕竟变数颇多,那毒妇...”
容祀咳了声,宓乌便住了嘴,走到案前摸到蜜桔,一边剥皮一边绕着书房逡巡,“程家公子走了?”
他说的是程家独子程雍。
程家乃书香门第,诗礼人家,且世代簪缨,名望极高。其祖父是容祀外祖父北襄王的亲信,性情高洁,端人正士,家风沿袭至程雍,他未及弱冠,却饱读诗书,经纶满腹,凭着进士科头名的身份入仕,后在崇文馆任学士。
要知道本朝科举不糊名,达官显贵可直接通过投献获取功名。如同样为北襄王亲信之后嗣的梁俊,傅鸿怀,都是凭着投献入朝做官。同年科考入仕的官员,除去程雍,鲜少贵族。
“在偏院住下了。”容祀嗓音暗哑,拾起小几上的茶水,啜了口。
“想他也是不明白,一个崇文馆学士,何以要陪着你夙兴夜寐。”宓乌把凉好的药递到他跟前,“今日最后一碗,你这身子骨不比旁人,得小心些。”
若不然,至今连个通房也没有。
宓乌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等治好旧疾,还需快些配个良方强健他虎狼之势,以备血脉传承。
“他那满肚子才华,留在崇文馆养老?”容祀哼了声,不以为意的翻到下一页,“下月就去太府寺任少卿一职。”
“那可是肥差。”
还是牵制户部的肥差,太府寺掌管金谷府库,财政收支,向来炙手可热。
容祀拉下书来,露出眼睛,“孤可以寻个更肥的差事给你。”
宓乌一听,当即摆手拒绝,“你千万别害我,我这辈子没追求,照顾好你,死的时候能闭眼就行。”
容祀轻笑,不以为意的合上书。
宓乌是她母亲德阳郡主的义弟,算起来,他合该喊他一声舅舅。
“有件事同你商量,”宓乌偷偷看他一眼,想起赵荣华那张明媚生动的脸,还有温和干练的性子,不由摸上下颌,打量起榻上那人的长相。
容祀随了德阳郡主,一双桃花眼,满是风流债,好看却也不显女气。
见他没作声,宓乌便继续道,“说来你年纪也不小了,从前在幽州时谋划大业,没有闲暇考虑这些。如今局势渐稳,你又被立为太子,是该考虑婚姻之事了。”
容祀睁开眼,淡淡开口,“前几日,孤还被女人伤了心。”
“此话怎讲?”宓乌一惊,跳上前去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的眼睛。
要知道,容祀至今通房侍妾一个也无,宓乌还怀疑过他喜欢男人,甚至一度担心胥策胥临的处境。
“那夜天时地利人和,我要跟她睡觉...”
宓乌脸上黑了一黑。
“然后她就夺门而逃。”
画面感十足,宓乌心里默默感叹一句,自己养的,自己受。
他故作平静的开口,“无妨,先生给你挑了个样貌脾气皆是上乘的美人。”
“是谁?”
“赵家小小姐,赵荣华。”
容祀忽然就想起那夜凉透的身体,修长的手指握着薄瓷碗,咔嚓一下,捏的粉碎。
宓乌瞪大眼睛,听到他磨着牙根乜笑,“原来是她呀....”
这夜赵荣华值夜,方从厢房出来没多远,便冷不丁打了个颤。
又下雪了,薄薄的覆在地上一层,走到拐角处,有人拽着她胳膊,拉到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