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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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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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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声回头,果然见到金水河畔,两个御前的内侍正领着一大一小两个妇人走近。

大的看来年约四十,应当就是鲁国夫人许氏。

她身上虽穿着华贵的锦绣衣裙,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可略显暗沉粗糙的肌肤却与在场其他年纪相仿却保养得宜的宗亲女眷们显出天壤之别来,更别提她面上不自觉显露出来的拘谨与惶恐。

另一个小的则只有十来岁的模样,生得瘦瘦小小,相貌普通,肤色也比一般的贵族女郎深些,倒是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惹人注目,仔细看两眼,甚至还能看出几分皇帝的影子。

这该是鲁国公与鲁国夫人的女儿了。

小丫头原本拉着母亲的手蹦蹦跳跳地走着,时不时高兴地仰头说两句话,可待一转头看见凝云阁里数十道视线,便一下收了笑容,变得神情胆怯起来。

两人被内侍引入阁中,战战兢兢冲齐太后行礼问安。

齐太后坐在主座上没动,先淡淡打量一番这母女两个,这才露出一抹笑容,抬手道:“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多礼。”

话音落下,屋里的侍女便搬了榻来让二人坐下。

坐在满屋子从未见过的贵族妇人之间,许夫人与女儿两个挨坐在一起,显得不知所措。

齐太后自说完那句话后,便没再理会二人。今日请来的其他人都是平日同齐家交好的,此时见状,也都不说话,一时屋里气氛有些尴尬。

楚宁看一眼众人事不关己、自顾自说话的模样,索性笑着转过身去,正对上一旁的卫家母女二人。

“如今天气一日凉似一日,夫人方才一路走来,想必吹了不少风,不妨喝口热茶暖一暖。”她说着,亲自伸手斟了茶递过去。

许氏有些惶恐,忙双手接过,连连道了两声谢,这才小心地饮了一口。

楚宁将目光转向她身边的小丫头,问:“这一位可是夫人家中千金?”

许氏又急忙将茶杯放下,拉着女儿到两人之间:“不敢不敢,哪里是什么千金?这是我家那不懂事的丫头,叫果儿,才刚满十岁。”

果儿忸怩地站在母亲身前,捏着裙角不敢说话,只悄悄抬头,待见到楚宁温柔的笑脸里并没有嘲弄之色,这才咧嘴笑了一下,低声道:“我叫果儿,阿娘说,生我的时候最爱吃酸酸的果子,便给我起名叫果儿。”

许氏听了女儿的话,本就有些暗沉的脸顿时涨红了:“小儿口无遮拦,不懂规矩,夫人莫怪。”这等乡民间的小事说出来,恐怕要被贵人们笑话。

楚宁却淡笑着摇头,将桌案上的一盘玉露团递到果儿面前:“趁着蟹还没送上来,先吃些点心垫一垫吧,免得到时伤了脾胃。”

果儿看看那盘精致的点心,眼里已满是渴望,却仍不忘回头看一眼许氏,见她无奈地红着脸点头同意,这才伸手捧了一个吃起来。

许氏冲楚宁尴尬地笑笑,迟疑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她进来这么久,虽没听介绍过这些女子的身份,可从旁听别人的议论着,多少能猜出几个,只有眼前这个主动同她说话的,其他人都像是不愿靠近似的。

楚宁拿着帕子给果儿擦了擦沾了粉末的手,自然地答道:“若论辈分,果儿还是我的长辈呢。我的夫君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圣人的亲侄儿。”

许氏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脸色也露出几分惊慌来。

她虽只是个乡间妇人,可来长安前,也陆续听说过不少事,别的不知道,太子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却是知道的。难怪这屋里再没别人主动来同这位夫人说话,原来她是太子妃!

一旁的果儿却没察觉母亲的异样,红着脸腼腆地冲她道了声“多谢”。

楚宁自然注意到了她态度的变化,面色平静地饮着茶,在她歉然又害怕的目光里不再多言。

不一会儿,众人落座,侍女们捧着无数杯盘壶盏鱼贯入内,将才蒸好的一只只大而肥的秋蟹呈到众人的食案上,与之一同摆上来的,还有一套套完整的蟹八件。

齐太后爱吃蟹,因此这几年,宫中几乎每年都会有一场或大或小的赏菊品蟹宴,阁中的妇人们就是从前再不喜欢,也已练得一手用蟹八件拆蟹的好功夫了。

唯有许氏母女两个,望着眼前的一排锤、镦、钳、铲、匙、叉、刮、针,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楚宁坐在二人身边的食案边,低垂着眼未做提醒,只将手中的茶盏搁回案上,发出不高不低的声响。

果儿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正见她慢条斯理地拿起腰圆锤,沿着蟹背壳的边缘轻轻敲打。

她的动作又慢又仔细,仿佛是专门给二人示范一般。

果儿拉拉许氏的衣袖,示意她学着楚宁的样子来。

许氏虽然面色复杂,却到底还悄悄学了起来,这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因先帝驾崩,太极宫中始终弥漫着一种哀痛沉重的气氛,直到现在,众人赏菊吃蟹,听教坊司的伎人奏乐唱曲,这才觉得将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不一会儿,待秋蟹被撤下,换上新做的点心时,侍女便道:“陛下来了。”

一时间,除了齐太后,人人都从榻上起来,朝着大步走进屋里的男人行礼。

“都起来吧。”萧恪之挥挥手,在下人搬来的榻上坐下,面上是一贯的不怒自威,“朕才处理完政务,听闻舅母入宫,便来看看,一会儿便走。”

许氏一听,忙拉着女儿起来,又是一通惶恐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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