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自诩清高,她对那下三滥的伎俩极为唾弃,更别说自己亲身实践了,哪怕仅仅是在脑中思考一瞬,也觉得有辱斯文。
“那就没办法了。”柳离摊手,故意将话说得很重,“江家表面光风霁月,胁迫起你一介无依无靠的孤女来,可谓是毫不手软,你若什么也不做,笑到最后的就是江家。县主在茶楼也听了不少故事,莫非没发现逆来顺受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吗?”
安阳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隐隐有要被柳离说动的迹象。她恨极了江家,恨极了江皇后、江石烨……
“县主读书万卷,竟还是想不通。”
柳离的目光游移到了不远处郎恬的身上,放低声音:“枉费郎恬姑娘昨日为了你去找那江石烨说理,还受了伤。”
她这时候才注意到,安阳县主和郎恬互相的好感度有足足800多。
嗯?等级是情有独钟???
柳离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呆在了原地。昨天她看郎恬的反应就觉得不对劲,原来还真是小情侣。
难怪郎恬替安阳这么忙前忙后,却不嫌累。
安阳闻言,有如石化:“什么?!”
“嘘。”柳离说,示意她往那边看。
安阳望去,郎恬如今穿的是侍女的衣服,虽并不算透但仍是能影影绰绰透过袖子,看到底下的重重阴影。
左臂处赫然包裹着什么,想也知道是纱布。
柳离看到安阳眼中的滔天怒意,知道这事儿成了。
封建制度下的少女,为了所谓的名声而束手束脚,却在看到心爱之人为自己受伤时,奋而放手一搏。
有点好磕。
和安阳县主的会面并没有持续多久,柳离把时间留给了小情侣单独相处。
看到安阳和郎恬执手相望,互诉衷肠,泪眼婆娑,柳离觉得自己就像个不合时宜的电灯泡。
现在都流行把狗骗进来杀吗,淳宁落泪。
现下时辰尚早,柳离先回了烟萝殿中小憩一会儿,躺下前遣娇儿去给宁子笙递话,说她睡一个时辰就起来。
艳儿站在一旁,轻柔地给柳离揉着太阳穴:“郡主受苦了,我瞧着脸颊都消瘦了。今儿早上去忙什么了,怎么不让奴婢几个去司天台迎您,还让我们想办法整一身衣服过去。”
柳离昏昏欲睡,含混不清地应着:“晚点说,累。”
“好。”艳儿的按摩手艺越来越纯熟了,“那您快歇着吧,我不和您说话了。”
柳离便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个时辰左右,到了点便准时被艳儿唤醒,半阖着眼睛,还没清醒。
“郡主。”滴儿见她差不多要起了,进来禀报,“司天台的郎恬大人求见,说是来还东西的。”
以郎恬的身份,休沐之日不能在宫里多待,得尽快离开。现下,她正是要将那一身借来的衣服还给柳离。
柳离疲乏得很,还在赖床,使唤道:“滴你去拿了就行,跟她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不必放在心上。”
门口,郎恬自是千恩万谢:“劳烦这位姑娘转告郡主,从今往后,郎恬这条命就是郡主的了,任凭差遣,万死不辞。”
滴儿笑道:“大人言重了,奴婢自会转告的。”
郎恬又深深拜了一揖,方才作罢。
宫门的位置离淳宁的烟萝殿并不远,郎恬正要往那头走,忽瞥见不远处两名少女的身影。看其中一位的衣着打扮,明显是公主身份。
郎恬虽不认识这是哪一位,但不论是谁,自己只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官儿,见到公主自然是要行礼的:“见过殿下。”
过了许久,面前这人也没叫她起来,郎恬不敢抬头,只好这么僵着,开始思索自己是否哪里失仪了。
少顷,那公主忽然准了她平身,语气之自然,就仿佛方才的僵持从未存在过一样:“司天台郎恬大人,清起。”
郎恬没明白这位公主怎么能准确叫出她的名字,惶恐道:“殿下如何认识小臣?”
那公主笑而不答,反问道:“朗大人这是从烟萝殿出来?郡主可是起了?”
“回殿下,已起了。”
郎恬仍是摸不着头脑,看她一脸茫然,那跟在那公主身旁的侍女道:“我们殿下行九。”
原来是九殿下,郎恬躬身道:“还望九殿下恕罪,小臣现下着急出宫,须得先告辞了。”
“朗大人自便。”
九殿下的声音清脆却不带一丝温度,不过郎恬走得急,并没有发觉。
这条命都是淳宁的?
宁子笙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想。
那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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