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路上,温窈虽然开心,但却没有没这份喜悦 和恩典冲昏头脑。
刚刚在承乾宫一直紧绷着神经应对,生怕一个不慎万劫不复,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但温窈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在承乾宫有多惊险。
她若说错一句,踏错一步,说是万劫不复都不为过。
她原本还觉着慧妃虽然心思重些,爱面子,又爱摆妃的谱,却不成想她
心肠竟然这么毒,竟然想顺势把她往断头涯上推。
想到刚进承乾宫时容翦看她的那个眼神,温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一点儿都不怀疑那一刻的容翦是动了杀念。
直到这会儿,温窈才开始后怕,轻轻拭去额头的冷汗,她在晚春的凉风里咬紧了嘴巴,这后宫,果真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还好她跑得快……
她深吸一口气,把心底后知后觉蔓延上来的恐惧缓缓压了回去,继续维持着兴高采烈的神色回寝宫——她来走这一趟,可不知暗地里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自是不能在面上让人看出什么来。
刚转过拐角看到长信宫正门,就见秋文并小春子都站在宫门口正焦急地等待,看到她平安无恙回来,两人忙快步过来请安。
说实话,看他们两人这样,温窈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不管他们怎么看待她这个主子,至少这一刻,他们是真的在担心她。
“免礼罢,”温窈冲他们笑笑:“怎么出来了?”
秋文已经打听到了承乾宫的情况,但总归要亲眼看到主子安然无恙才能放下心,见主子神色平静,眉眼带笑,她便也扯出一个笑来:“这会儿天凉了,奴婢怕主子吹了风,正打算给主子送披风过去呢,可巧主子这就回来了。”
她说着抖开手里的披风给温窈披上。
温窈冲她笑笑:“还是你细心,回罢。”
秋文没说破,她也不点破,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深意,温窈突然有点不想放秋文走了,这样稳妥细心又聪慧的人留在身边,谁不愿意呢?
但她也只是想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不要耽误人家的前程了,去了松翠宫,再出来可就难了,她是一门心思要远离权力中心远离是非的,秋文可不一定就这么想。
回到寝殿,温窈只随意看了一眼就看到宫里的宫人神色和上午时一样,和下午她刚从华阳宫回来时也不一样。
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温窈并不在意,喝了一盅参茶压惊后,温窈便把一众宫人都召集到了花厅。
见宫人都低着头,似是害怕又似犹豫的样子,温窈先笑了。
她本就长得好,平日里又待人和善,笑起来更是如沐春风,这一笑就把花厅的压抑给笑没了。
“今儿去承乾宫为着何事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她笑着说:“搬去松翠宫是我的心愿,松翠宫偏远,日后可能往来不便,我不强求你们都跟着我,我一贯好说话的,想跟着去的,就跟我说,觉得那边太远,不愿意去的,也不用有顾虑,跟我说就是,我会回了慧妃娘娘,再给你们安排别的差事,一切全凭你们自愿。”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懂得很,尤其是在深宫,宁愿伺候的人少些,也不能在身边留不情愿的,不情不愿时间久了容易生怨怼,她只想安生度日,没必要冒这个险,就算只带着竹星和南巧,她们也能过得好,反正也就三年,现在缓过那阵后怕,她心态稳得很。
她话落,花厅里一时寂静无言,只剩晚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温窈也不催,就捧着一杯热茶轻轻抿着,脸上还是那温暖无害的笑。
过了约莫有四五息的功夫,秋文上前一步,行礼道:“奴婢愿意追随主子。”
秋文会愿意留下,还是第一个表态,让温窈有些惊讶。
她是真的觉得秋文是个聪慧稳妥的,到了哪个宫里,都会得重用,自然比跟着她一个将要去冷宫的番邦后妃要有前程。
不等她开口,掌宫大太监小春子也上前一步,跪在秋文旁边:“奴才也愿意追随主子。”
紧接着,芸心、紫晴、小元子小路子……齐刷刷跪了一片:
“奴婢愿意追随主子。”
“奴才愿意追随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