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又来了!
看小傻子一脸震惊, 正要问她在干什么的容翦脸微微一沉,什么叫又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温窈忙从榻上下来请安:“松翠宫的宫人也太懒怠, 皇上来了,竟也不通报, 臣妾没能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远迎?
容翦沉着一张脸, 冷哼了一声。
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温窈:“……”这又是哪里惹的气?又跑来她这里撒气了?
容翦看了她一眼, 见她还跪着, 眉心动了动:“起来罢。不是让你安生养着, 还打算远迎,又要把朕的话当耳旁风?”
说完, 他也不坐,就定定看着她。
朕就不信了,还揭不穿你的谎话。
温窈:“?”
怎么回事, 她就假意客套一下,皇上怎么还当真了。
容翦挑眉, 哼,承认了罢?你就是在敷衍朕!
温窈面上神色不变, 还扯出个无辜的笑:“皇上驾到,臣妾接驾是应该的, 不能算不遵旨。”皇上来了我还不接驾, 传出去, 不是更要落个恃宠而骄的罪名?现在外面应该已经在传我蛊惑圣心了罢?再不谨慎点,等着被骂妖妃吗?
想到下午时看到的密报, 容翦微微有点诧异, 小傻子居然也有这份远见?
罢了, 不跟她一般见识。
坐下后,他又看了她一眼:“刚刚做什么呢?”
进来的时候,主仆二人凑到一起,叽叽咕咕,神情还那么诡异。
说你把请太医的名义按到我头上到底是什么目的!
但嘴上,温窈说的却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容翦轻轻吹了下热茶,眼睛微眯,哼,又撒谎!
他喝了口茶,抬眼看过去,似笑非笑道:“哦?讨论出来了?”
温窈:“……嗯。”
她硬着头皮点头。
见她还能面不改色,容翦突然就来了兴致,想看她到底能把谎撒到何种地步,他把茶盏往桌上一放,饶有兴致看着她:“吃什么?”
温窈有点懵,你不是皇上么?问我晚上吃什么干什么?难不成……晚上又要在我这里吃饭啊?
本就有此打算的容翦突然觉得自己问到了正点上,原本是要看戏,现在却是真的来了兴致:“嗯?”
温窈:“……盐水煮花生。”
见容翦蹙眉,她马上又道:“下午宫人刚拔了花生,臣妾就想着煮一些,皇上晚膳要在哪儿吃?臣妾让宫人给皇上送去些尝尝鲜?”
容翦:“不用了。”
太好了!温窈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皇上要留下来吃晚饭呢!
容翦盯着她,嗓音又缓又沉:“不用让人去送了,朕就在松翠宫吃!”
温窈:“……”
温窈在心里哀怨一声,面上却表现得很是惊喜:“真的么?那真是松翠宫上下的福气,臣妾这就让人去准备晚膳,皇上可有什么想吃的?”
你不是巴不得朕不要来,还在乎朕想吃什么?
见容翦不说话,温窈以为容翦也是选择困难症,便主动给他提议:“臣妾瞧着皇上爱喝老鸭汤,今晚就还备着萝卜老鸭汤,再备一道翡翠豆腐羹健脾开胃,秋来干燥,皇上又朝政繁忙,清淡一些,对身子也好。”
见他脸色好看了不少,温窈便庆幸自己的提议总算是提到了点子上。
皇上可真是傲娇,想吃什么说不就好了,非要人猜,猜不对还生气瞪人,帝王心海底针,这怎么好猜?
就算这次猜对了,以后呢?哪里能保证以后次次都能猜对!
听到她嘀咕,以后万一猜不对怎么办,容翦心情彻底转好。
不欢迎朕,你还想着以后,口是心非。
“你看着准备就好,”他嘴角勾了勾,心情很好地道:“不用问朕了。”
得了这话,温窈可算放心了些,她细细吩咐了南巧一番,以温和滋补为主,忌油腻忌辛辣……
安顺在一旁笑眯着眼睛,心里可高兴了,他就说温才人最疼皇上了罢,一顿饭都安排的这么细致,大到主菜,小到凉菜,都亲自安排,也不怪皇上这样看重温才人,明明这么心疼皇上,干什么老把皇上往外赶啊,难不成是两人之间的情趣?安顺嘴角的笑更灿烂了,呵呵,他也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的,估摸着就是了。
容翦:“……”好吵!
他敛眉,扫了安顺一眼。
安顺正开心呢,被皇上这么一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和默契,他马上就懂了,冲皇上和温才人行了个礼道:“刚刚瞧见才人宫里的宫人在摘花生,奴才手痒也想去试试,厚着脸皮朝皇上和才人请个恩典。”
温窈还没说话呢,容翦便嗯了一声:“去罢。”
‘去罢’两个落在安顺耳朵里,分明就是‘快滚’,他哪里还敢多留,忙就退了出去,给皇上和温才人留出独处的空间,出去的时候,心里都还在嘿嘿笑,笑得容翦眉头都拧起来了,只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要不是他还算有颜色,走的时候把殿内其他人也都带了出去,这一脚今儿躲得过,明儿也少不了!
安顺和南巧一出去,殿内就只剩了容翦和温窈两人。
过了刚刚的紧张劲,温窈现在才有精力去想派太医请平安脉的事,想来想去,她也想不明白。
容翦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她开口,便主动询问:“温才人可知晓了朕让太医院去齐王府秦太傅府上请脉的事?”
温窈一直都没想明白容翦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现在突然主动提及,她就更不懂了,只谨慎回答:“臣妾也是刚刚才知道。”
说完,她就不开口了。
容翦等了片刻没等到后文,抬眼看她:“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温窈:“?”说什么?她有什么立场啊?
容翦绷着脸:“就不好奇朕为何要这么做?”
温窈:“皇上乃圣明君主,做什么事自然有皇上的道理,臣妾全凭皇上吩咐,并不好奇。”
容翦冷笑,要不是听到她心里那急哄哄的疑问,他都要被她骗过去了。
“……但既然皇上这般问了,”温窈又道:“臣妾确实不太明白,不知皇上可否替臣妾解惑?”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问一问,多亏。
容翦笑定在嘴角,眼底都染了几分深意。
看不出来,小傻子也会以退为进耍心机了?
就是这心机也太浅陋了,一眼就能被看穿。
温窈还不知道自己被吐槽了,只一脸诚恳地看着容翦,等着他帮自己解惑。
不会是要推我出去挡雷罢?温窈眨眨眼,在心里嘀咕,现在前朝事儿那么多,让朝臣把怒火转移到我身上,把我打造成狐媚惑主的妖妃,以后什么事都可以往我身上推,自己稳坐后方为所欲为还不用挨骂?
容翦:“?”
见容翦只盯着自己也不说话,温窈心道,肯定是这样的,不说小说话本子里的故事了,就纵观古今,这样的事少吗?那么多王朝灭亡或多或少都要归咎于妖妃祸国,明明就是男人的错,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颠覆朝堂?
容翦:“……”
他气死了。
还亡国?
朕先灭了你你信不信?
才半天不见,就把朕想得这么不堪,容翦顿时就不想跟她解释了。
就她这脑子,只怕他说了,她还当他是在糊弄她,不够他气的。
“不明白就自己想去,”容翦脸一板,冷声道:“你不是最聪明了么!”
温窈:“……”怎么听着‘聪明’像反话?
容翦冷嗤,你还能听出来是反话?
不说就不说呗,温窈轻轻叹了口气,又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我又没有怪你。
容翦眼角抽了下,还要怪朕?你哪来的立场怪朕?朕对你不好?
这般想着,容翦就有些气不过。
他就不明白了,她对他哪来那么大的警惕。
“温才人,”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朕有话要问问你。”
距离太近了,又要仰着头,关键这张脸,以这种死亡角度来看,还是帅得让人胆怯,温窈不禁有些紧张:“皇上请讲。”
容翦:“你是不是长了个榆木脑袋?”
温窈:“!!!”怎么突然骂人!
骂人?哼,朕还要打人呢!
他抬手,在她额头重重敲了下:“就不会动动脑子,想点有用的!”
温窈痛呼一声,捂着脑袋就想往后躲,但躲了一半又被理智制止了,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能发火不能生气,可心里气不过啊,干什么突然打人啊,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好好说你听吗?
朕哪次没跟你好好说?
你都是怎么污蔑朕的?
不打你一顿,你就不知道朕的厉害!
这一下虽然疼,但也没有特别疼,可温窈却很委屈,本来背个锅就已经很难过,还被打,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还要谢恩:“皇上教训的是,臣妾定当谨记。”
嗓音听上去有些闷,鼻音也有些重,见她一直捂着脑袋,还在嚷嚷着痛,容翦目光沉了沉,他有这么用力么?
“很疼?”他迟疑片刻,问道。
温窈哪敢说疼:“没有,皇上教训臣妾,是臣妾的福气!”疼不疼你敲自己一下试试不就知道了!打了人还问别人疼不疼?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容翦,顿时就心虚了。
但他又拉不下脸来,更不知道该怎么哄人,站在那儿看了半晌,最后只硬着嗓子道:“把手拿开,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