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 小池塘清凌凌的水面一片红灿灿的金光,风吹来,波光粼粼, 倒映着岸边静静对视的两人。
温窈眼睁睁看着容翦的脸由淡淡的红,变成浓艳的充血一般的红, 她整个人其实是有点懵的。
因为她压根就没明白容翦脸红的点在哪里。
平日里在床上要死要活,死皮不要脸的时候, 怎么就没见脸红, 这会儿说个小猫咪而已, 做出这么一副纯情样子是怎么回事?
晚春的风, 凉滋滋又带着几分暖意,吹得两人头发在半空中纠缠不休。
容翦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心跳也有些不受控制。
尤其是对上阿峦清澈茫然直勾勾看着他的眸子,像极了那天她踹开松翠宫的门时她的表情,他就更控制不住了。
最后他只能别开眼, 以轻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及掩饰他心底的真实欲、念。
听她在心里叽叽咕咕自己什么死皮不要脸, 他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些画面。
原本就忍了这么久,又有点受季节的影响, 这画面一浮现,可不得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手指传来轻微的疼痛, 温窈垂眸看了看两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 他手背青筋都暴凸。
温窈:“……………………”
她满脑袋黑线,非常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就突然发展成这样了?
一只小猫咪引发的血案???
太夸张了吧?
头发被风吹得扑到脸上有点痒, 温窈顶着一脑袋黑线伸手去扒拉两人的头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缠得这么紧,她一只手还扒拉不开,只能去抽被容翦扣着的那只手。
然而,容翦不放手。
她又抽了抽,容翦反倒抓得更紧了。
温窈:“……”
“松开,”她压低了嗓音,道:“我要扒头发!”
容翦虽然别开了眼,但她什么动静,他一直都注意着的,自然知道她这会儿在做什么。
看了眼纠缠在一起的头发,他眉心动了动,伸出闲着的那只手,和她一起配合着把头发分开:“这样?”
温窈:“………………”
温窈彻底没脾气了。
有时候,容翦真的很幼稚。
这是她第不知道多少次发出这样的感慨。
他都这样了,温窈又清楚他的脾气,他是摆明了不会松手,她只能妥协,就这样,一人一只手费了死劲去扒拉缠在一起的头发。
温窈是满头黑线,可远远瞧着这边的宫人可不这么想。
尤其是安顺和秋文还有南巧竹星她们,看着这样恩爱的一幕开心地嘴巴都合不拢,别提多高兴了。
本该三两下就能分开的头发,愣是耗了一盏茶的时间。
等把两人头发分开了,温窈也蹲麻了,她拽了拽容翦的手:“走罢,去亭子里坐着?”
容翦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瞧着他意味不明的视线,温窈:“???”又怎么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容翦低声道:“再等一会儿。”
温窈:“……”
温窈:“!!!”
她视线在容翦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往下,眼睛缓缓瞪圆了。
容翦这会儿脸倒是不红了,任她看——反正她也看不到。
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容翦话里的信息里实在太大,这次换她脸红了。
不要脸!
她在心里咬着牙骂了一声。
听她这么骂他,容翦眉心动了动,微微抿起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温窈不知道,因为她在心里的怒骂,她不得不在水池子边又多蹲了一刻钟。
等两人终于可以起身时,温窈脚已经麻的没知觉了,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有千万根针在扎她的脚心和双腿,尤其是小腿……她脸瞬间就白了,眉头也拧了起来,一脸痛苦。
容翦伸手扶住她:“脚麻了?”
温窈不想理他,只扶着他的胳膊,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容翦弯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那一刹那,温窈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今儿是迁宫第一天,宫里宫人来来往往,人特别多,都看着呢,温窈又难受,又有点窘迫,拽了拽他的衣襟,小声道:“放我下来!”
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怎么就一点儿都不觉得羞耻呢?
容翦自然不会放,他看了她一眼:“不是都站不稳了么?朕抱你有什么不可以?”
温窈被他这话反问的也没话说,见容翦要抱她进殿,温窈忙指了指亭子:“去亭里坐会儿。”早上就闹一出了,现在就这样进殿,宫人不定又会怎么想呢!
容翦嘴角牵了牵,这次倒没有再拂她的意,抱着她大步朝凉亭走去。
把她放到软椅上坐下,容翦贴心地问了一句:“还麻么?”
温窈试着动了一下,麻还是有点麻,不过坐着也不影响,等会儿就好了,她便摇了摇头。
南巧他们瞧着两人去了凉亭,便奉了茶和糕点过去。
午睡起来,温窈吃了点东西,这会儿一点儿不饿,便没动,容翦倒是一连吃了好几块桃花糕。
眼看着他要去拿第四块,温窈问了一句:“皇上饿了?”
容翦把嘴巴里的桃花糕咽下:“没,就是瞧着你宫里的桃花糕精致。”
温窈一脸怀疑:“这是御厨做的!”
御厨做的,满宫里都一个样!
容翦扯起嘴角冲她淡淡一笑:“可能是阿峦在,就格外好吃。”
温窈:“……”你是个皇帝,可不可以动不动就说骚话?
但瞧着他俊美清朗的笑,温窈心头还是被撩动了下。
她躲开他的视线,可他直勾勾盯着的目光实在太炙、热了,温窈不得不瞪他一眼:“不要看了!”
看着她薄红的脸,容翦笑着应了一声:“哦。”
三分漫不经心,三分委屈,还有三分挑逗。
温窈:“……”
温窈有点扛不住,便直接吩咐南巧摆膳。
她心里想什么,什么打算,自然是瞒不过有读心术的容翦,听着她叽叽咕咕,等下吃饱了看你还盯不盯。
容翦心情很好地笑了声。
温窈觉得他今儿有点奇怪,偏头看了他一眼:“殿试试卷都批阅完了么?”
容翦挑眉:“嗯。”
温窈:“皇上这般高兴,是不是有可造之材?”
容翦但笑不语。
温窈了然道:“那看来是有了。”
容翦挑眉看着她,好片刻才道:“阿峦,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温窈正在心里盘算着,放了皇榜,琼林宴会在哪一天,总是听说是很么状元探花三鼎甲,她也想瞧瞧……听他这么问,只以为是和科考或者琼林宴有关,这她当然不懂了,便反问了一声:“什么?”
容翦原本想说饱暖思淫、欲来着,但看她这样,他想了想,还是不逗她了,免得逗过了,晚上不让他上榻。
他笑了笑:“起风了,回屋罢。”
温窈奇怪地看他一眼,前言不搭后语,又在发什么疯?
想着自己也在外面待了挺久了,这会儿天色也渐沉,她也没多想。
近来主子的晚膳都是按时按点早早就准备的,两人进了殿没一会儿便摆上了晚膳。
丸子今天出奇的黏人,原本还打算黏着温窈,要在温窈脚边吃晚饭,被眼疾手快的竹星给抱走了……
把丸子抱出来后,竹星轻轻戳它脑袋:“这么没眼力见呢,没瞧见皇上和主子琴瑟和鸣,你凑什么热闹啊。”
丸子今儿特别躁动,被竹星戳脑袋了也不气,就是非要去找温窈,喵喵叫个不停,还是扒拉着地。
竹星觉得可奇怪了,虽然平日里丸子也会黏主子,但没像今日这般啊,怎么感觉像是要分离再也见不到了一样,全身的毛都在使力气,使劲要往殿里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