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义被温书华陡然提升的音量惊了一哆嗦----那皮货的货源他如何敢如实交代?他首项微垂,一双眼睛飞速的转动着,盘算着如何回答才好。
“怎么?不好回答吗?那本官替你来答!”温书华看着依旧不死心、还妄图挣扎的胡孝义,一把把惊堂木摔到他身上:“账本上记载的皮货进购日期,正是东屠频扰边境、寻衅滋事之时,我泾洲城全城戒严,你的皮货从哪里来的?!你卖城求财,被你老子知晓了,他怕被牵连,才几次三番嚷着和你断绝关系。
你饮鸩止渴,贪欲炽盛,闲了些日子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因为嫌弃你爹碍眼,你还特地定下毒计,借甄一刀之手除掉你爹,又把甄一刀推到前台,你以为甄一刀一死,你就再无把柄!错!从你定下毒计、借刀杀人时,你就已经暴露了。”
温书华丢到地上一件胡老爷珍藏的皮货。那皮货被巧手做成马甲,红栗色的皮毛油油亮亮,只露出一指来宽,其余全部小心包裹在绫缎锦绣里边,看着清贵而不张扬。
两个差役上前,用力扯开绫缎,露出整片狐狸皮毛。把油亮长滑的狐狸毛拨开,赫然看到白皙干燥的软皮----只有东屠贵族专有的脱脂锯末,才能洗皮洗出如此成色!
支撑胡孝义的最后一根绳也断了,他颓然倒地。
“再告诉你一点,好叫你死得明白!鹿花蕈乃是前屠兰城制裁贵族用的毒物----从你拿到鹿花蕈那刻起,东屠和你接头的人已把你当做了弃子!”
温书华虽已提前知道胡孝义的不忠不孝,但案子进行到他俯首认罪,温书华还是觉得意犹未尽,想起乐涯还曾提到的一点,马上进行了补充。
“依照坤泽律令,胡孝义通敌叛国,处凌迟之刑!待报于上听,秋冬行刑!”
温书华正气凛然的宣判,再次收获无数赞扬、钦佩的目光,一刹那都有些觉得飘飘然了。
胡孝义被拖下去,公堂之上一股尿臊气扑鼻而来。
温书华招呼差役迅速打扫干净,才继续为甄一刀和甄迎莲正名。甄一刀因为轻信胡孝义虚言,没有试菜,对胡万贯的死负一定责任,念在初犯又有悔罪情节,罚鬼薪白粲;解除甄迎莲和胡万贯的不实婚约。
判决完毕,温书华长舒口气,正欲拍木退堂,才意识到惊堂木被他丢到堂下,他讪讪收回了手,觉得这点小瑕疵丝毫不影响他今日的完美表现。
“等一等!大人!你还没说我们聚四海呢!”尤赛蝶从人群里挤出,她巴巴地站了一上午,可不是闲着听故事的,她亲耳听见温书华说胡万贯的死和她们酒楼没有关系。
尤赛蝶走到堂上,丝毫也不见怯场。柳眉杏目、蜂腰翘臀,看得众人一阵垂涎。
温书华用手扶额,这个难缠的女人还要做什么。
“大人忘记昨夜答应我们的了?”尤赛蝶叉腰问道。
“本大人不答应以后常去你们聚四海吃饭啦?”
“你给甄家父女都正名了,为什么独独忽略我们姐妹二人?”
围观百姓静默不语,都展开想象的翅膀,“昨夜、常去、姐妹……”啊呀,不行!信息量实在太大。
温书华看众人一脸猥琐和八卦的模样,顿时意识到自己庆幸今日审案完美收官太早了些。他慌忙站起身来,“你们不要胡思乱想!本官只是承诺去聚四海吃饭来着!”
众人质疑地看着他,“解释什么,来日方长嘛!”
“嗨!你这女人!不好好在酒楼里打理生意,在这儿瞎胡晃个鸟!”王守财匆匆赶来,正好赶上众人暧昧的眼神在尤赛蝶和温书华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王守财顿时觉得自己头上一片绿雾缭绕,再不驱散只怕厚实的都能做成帽子了!
尤赛蝶被王守财一通训斥,忙不迭地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忿忿地丢个白眼给温书华。
“真真悍妇!”温书华口中抱怨一句,这才宣告退堂。
有尤赛蝶和王守财这通胡搅,人群里,乐涯的表情轻松许多。只是她的轻松在遇到茕茕孑立的甄迎莲时再次变回沉重。
“甄姑娘留步。”莫疏桐朗声喊道。
甄迎莲一日之内由惊喜到疑惑、愤怒,再到最后的无助、厌倦,情绪波动太多陡峰,莫疏桐担心她会想不开。“鬼薪白粲的劳作并不辛苦,我们再和温太守打声招呼,相信你父亲在里边也不会太难熬。姑娘一人,不如去聚四海酒楼之下,既能做工养活自己,又方便平日去照看你的父亲。姑娘以为如何?”
甄迎莲看着眼前男子风度翩翩、仪表非凡,又看他一身戎装,知道他说话定是作数的,回想自己境况,他的提议竟是最好的安排。她迟疑两秒,遂点头答应。
鬼薪白粲:刑期四年的有期徒刑。鬼薪:为祭祀而砍柴。白粲:为祭祀而做饭。话说当年中国法制史伊吾可是学得很认真呢!继续求推荐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