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形乐涯也能猜出,今天中午她不在,怕是有人给莫疏桐他们穿小鞋了。
“施勇志?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多大事儿。就是今天施将军回来,冷将军提起我们守城之功,他言语里颇为不屑,还说我们擅自行动,目无军纪,不值得效仿。”莫疏桐看大家言语气愤,说话又笼统,怕再惹起乐涯火气,赶紧解释。自己寻思一阵,末了又补充一句:“他也没有说错,咱们行事确有疏漏,以后留心,别再被他寻了错处就好。”
“傻!知道人是铁,饭是钢吗?你们和他置气,如果东屠来犯,你们觉得空着肚子能撑多久?作为军人,时刻要注意保存体力,保护身体!他施勇志几句话,你们就不吃啦?那得省他多少粮食啊?!都赶紧滚犊子,把没吃的吃回来!”
乐涯披头盖脸训斥他们一顿,所有人都灰溜溜地往外走。
莫疏桐看乐涯使眼色,马上放慢脚步,磨蹭到最后。
“喝汤!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正长个儿抽条的时候,营养得跟上。”乐涯又去拨拉莫疏桐脑袋,被莫疏桐轻巧躲过。
从莫疏桐营帐出来,乐涯晃荡着回自己的房间,边走边想施勇志的态度----明显他对莫疏桐存在敌意。只是这敌意来自哪里?是因为他晋升地快?还是因为莫疏桐挡了他道?或者他和莫云麒存在龃龉,现今报复他儿子身上?
最终经过排除,乐涯觉得最大的可能还是挡道----他走的是什么道?她觉得有必要多留些时间观察。
上次一战以后,紫夜山带领的东屠军消停了不少,不再叫战,也不再滋事,但也不撤兵。莫疏桐多次想冷刃锋建言,想乘胜追击,解除泾洲之围,却被婉拒。
冷刃锋有自己的考虑,虽然兵行诡道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但敌我势力还是相差不少,败的概率更大。他也不想莫疏桐贸然出兵,再白白搭进去;况且施勇志一回,西疆军更不易指挥了,他们把对莫云麒的怀念,全部转移到他身上,冷刃锋觉得自己被架空了。
几日功夫,小虎子和缁黟玩得越来越好,每日几乎形影不离。余自芳和刁慕斌也给乐涯送来消息,说起名册上没有、但却存在于军营的一类人。
“打杂的?”乐涯皱眉问道。
“对,像粮食、蔬菜的运送,垃圾、粪便的清理。粮菜基本是买那家的,就由哪家运送;清理垃圾的因为钱少又脏,基本没怎么固定。”刁慕斌解释道。
无名尸体的虎口、手掌的老茧在乐涯眼前闪现:“不对,他们应该是军队里每日操练的士兵。”
“士兵?有士兵!施勇志之前也从外边带回过一队兵,为此还专门设立了什么发丘中郎将。那时候莫将军还在,因为此事,莫将军还训斥过他。”
“为什么?”
“你知道他带回的是什么兵吗?他们是专司盗墓取财,贴补军饷的。西疆苦寒,战士们每日吃得咱们也都知道,所以后来莫将军对那队人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因为关系西疆军体面,他们的存在一直是个公开的秘密,里边的人只有莫将军和施勇志知道。”
乐涯的眼睛一下变的闪亮。“很好,你们这次围绕施勇志再打听些讯息,注意隐蔽。什么信息都要----只要是关于他的!”说完,她和余自芳他们一起出门。
“哎呦,这次怎么这么客气,还知道送客?”余自芳调侃道。
“您想多啦,我是去看看小虎子----那小子和缁黟玩疯了,片刻不离,我只能去找他啦!”
余自芳捂住胸口,对刁慕斌说:“咱们居然还没小虎子待遇好!”
“嗯嗯,下次咱们也不来啦!”
乐涯飞出一脚,送他们。
乐涯找了一圈,才在城楼一角发现他们,她刚想走过去,又硬生生顿住脚。
这个角落,没有士兵把守。缁黟和小虎子在玩一条绿色的彩带。油亮密实的布,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借着风能飘出很长很长。
小虎子玩得不亦乐乎,缁黟没有看他,只把眼光放到远处,远远的目光一直延伸,延伸到隐约可见的东屠的点点营帐。
“小黑子开心了吗?”小虎子扭头和缁黟说话:“不用怕那个粗伙夫!回去我告诉乐涯,叫她收拾马士先!”
“别!他就是个粗人,脾气暴躁些。平日里待我还是挺好的。”缁黟忙出声阻止。
两人又在城楼上玩了一会儿,这才离开。乐涯看他们走远,才从暗处走了出来。马士先?她默默重复这个名字,嘴角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