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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宠格格是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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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陵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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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此间没有梦中修真界那样浓郁的灵气, 以至于她再如何勤学苦练,进境也是微乎其微。做出来的饭菜虽然能在色香味上登峰造极, 也能发挥出食材、药材的最好效果来。

但终究……

无法达到那种吃下去百病全消, 青春永驻,甚至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神奇效果。

这么些年辛苦下来,也只能将他中风、足疾之后饱受摧残的身体调养到正常水平。此番一病, 顿时让宁楚格有种以前所有都白忙了的感觉。

现在的皇玛法, 就好像晚风中那盏微弱的灯火。

灯罩破了,灯油也所剩无几。

便挺过了这阵风,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湮灭在无边的风雨里。

所以如今的她, 只能拼命地将灯罩修补好, 先帮他扛过这阵狂风, 再琢磨怎么在其中加进好多灯油。

但是好难……

她只是个食修, 空有法门, 没有梦中那些灵气多到快溢出来的好食材。再怎么,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且比起治病,她更擅长调养。

而皇玛法这次的病来势汹汹。

宁楚格摇头, 拒绝去想那个不好的可能。

只将自己精心炖煮了两个时辰的虫草老鸭汤盛了一碗, 亲手端到康熙床前:“孙女特特挑的积年老鸭, 晋上的虫草。秘法炖煮了两个时辰。不但汤鲜味美, 还好处多多。”

“医书上说虫草味甘性温, 秘精益气, 专补命门。搭配老鸭一起, 更能滋阴润肺,化痰止咳等,与皇玛法最是相宜。您就赏脸, 多用些?”

康熙顺着内侍的劲儿, 半坐起来,靠在大迎枕上。

这才粗喘着,对宁楚格露出个虚弱的笑容:“朕这一病,又劳累好孙女了。”

“嗐!”宁楚格摇头:“您说这个,岂不是将孙女当成外人了?能伺候您左右,有机会孝敬您,孙女都不知道多开心。只是,孙女手艺粗陋,竟不能让皇玛法马上康复如初。”

说到这儿,她的眼底就蓄了泪。

康熙艰难抬袖,做要给她拭泪的动作,让宁楚格瞬间泪崩,差点直接落荒而逃。

但她咬牙坚持住,只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就对康熙露出了花儿一样灿烂的笑:“许是灶前待久了,有点熏着眼睛了。皇玛法不许笑,也不许告诉永玥哦!”

“不然那个丫头啊,都不知道要引经据典多久,告诉我哭号无益,倒不如把哭号的时间用在仔细思考上。什么行成于思而毁于随的,能从早起念到黑……”

想想,就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真·亲额娘也扛不住系列。

宁楚格庆吹了吹匙中汤,送至康熙唇边:“来,咱们用些汤,很快就好了。当年您中风那么凶险,都挺过来、恢复如初了,没道理这次不行对不对?”

“皇玛法八岁登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一定!”

康熙配合张口,一点一点地喝尽碗中汤。提也没提其实自己早就食不甘味,甜也好、苦也罢,根本都尝不出来。只念着好孙女心意难得,只惦着等胤祥他们归来。

那叔侄几个着实争气,竟然连连告捷,不但夺回了西藏。还与年羹尧等三路大军配合着,一路打到准噶尔,活捉了策妄阿拉布坦父子,说要作为他明年万寿的礼物。

康熙笑,看好孙女这么严阵以待的,他这万寿怕是过不上了,但献俘可以有啊!

噶尔丹令他三次出征,策妄阿拉布坦降而复反。他们叔侄两个,整个准噶尔,简直要成了康熙的一块心病。如今得以彻底解除,西北再无患矣!

康熙笑,便身体上再如何痛楚,心里也是充满欢喜的。

伺候他左近的宁楚格却一天比一天笑不出来。

只觉得每日入睡前,都长长舒了口气,感慨终于又多熬过一天。睁开眼则是无限沉重,又将面临新一轮的煎熬。

压力如斯,硬是让她的癸水都不正常了!

张若淞知道她自幼多受圣宠,与皇上祖孙感情深厚。劝不得,也不能劝。只好默默地支持她,帮助她。管好孩子们,打理好自己所能打理的一切。

好让她能心无旁骛地,随侍在御前,好好陪伴她皇玛法最后一程。

可就是这,等胤禛祭天回来,再看到小脸儿瘦成一条的爱女,也不禁狠狠皱眉:“傻孩子,照顾皇玛法必然重要,但也不能不顾及自己身体。”

“你也是为人女,为人福晋,为人额娘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为阿玛额娘跟张若淞与两个孩子考虑一下?”

“我……”宁楚格未语泪先流,直接扑到自家阿玛怀里:“我也不想啊,阿玛!可是,我好怕,好怕自己救不了皇玛法。”

“不,是我学艺不精,根本救不了他!只能帮他减轻点痛苦,帮他撑着,等大伯,二伯,十三叔,十四叔他们回来。”

“就这,女儿也怕,怕路远迢迢,他们赶不上,皇玛法也等不到……”

那种明明有法子,但是没有材料的窘迫,那种即将要失去亲人却无能为力的深深绝望与自责,都快要把宁楚格压垮。

如今见了阿玛,才敢放声一哭。

胤禛:……

静默了好半晌,才沙哑着声音,轻摸了摸她的发:“傻丫头,死生常理,亘古不变,哪有人能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只是个皇室宗女,只在膳食方面有点心得,会弄些个药膳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杏林圣手,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望尘莫及了吗?”

“这……”

“好了!”胤禛拍了拍她的肩:“医者尚且治病治不了命,更何况你只是粗通一些调养之道呢?”

“你皇玛法仁孝性成,智勇天锡。早成大业,勤政爱民。在位至今六十一年,文治昭昭,武功赫赫。不敢说德兼三皇功过五帝,是为千古第一。屈指数来,能与他比肩的也寥寥无几了。”

“最难得他不但当皇帝优秀,做父亲也很成功。人生如此,也算功德圆满。就算……”

“就算此次逃不过,也能风风光光去见列祖列宗。我儿不必如此,人生百年,谁都免不了这一遭……”

宁楚格:!!!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谁又能轻易接受自己至亲的离去呢?

呜呜呜,公主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稍后再给康熙侍膳的时候,眼尾还带着微红。

看得康熙乐:“你这丫头,怎么还钻起牛角尖没完了呢?”

“诗云人生自古谁无死?就如你阿玛所言,朕这一生足够波澜壮阔。在位期间种种功劳,也足够让列祖列宗拍着肩膀夸一声好小子,不愧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孙。”

“还有什么好恐惧的呢?倒有些期待。期待被争相夸奖,能好生炫耀。也期待,再见你达妈妈,乌库妈妈跟皇玛嬷。”

“自打你达妈妈她们相继离世,这世上就只有孝敬朕的,再没有疼爱朕的。你那几个皇玛嬷更是狠心,早早的撒手人寰,留下朕一个孤孤单单不说,还让朕有了克妻之名。让朕……”

空悬后位数十载,倒是委屈了德妃。

后面的那句,康熙根本没机会说出来。因为他刚露出点要去找皇后们算账的苗头,好孙女就已经忍不住号啕大哭。

已经快三十的人了,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嘴里只反反复复的说着一句看不开,不想看开,想让皇玛法长长久久,健健康康地活着。

康熙:……

他又何尝不想?

可努力过,尝试过,还是天不假年,也就只好坦然相对。

胤禛就很无奈地看着他:“您都知道这丫头重感情,前头就跟儿子狠狠哭了一场,怎么还招她?”

劝说失败,还连累好孙女儿哭到差点闭过气去。康熙这心里也是满满过不去,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朕,朕这不也是想开解开解她?哪想着,好孙女儿竟然对我这个玛法如此孝顺贴心,情真意切!”

话说到这的时候,他这眼角眉梢之间,就不免带出几分得意了。

自古皇家凉薄,便他曾经那么疼爱,那么寄予厚望的胤礽都曾盼着他早日归西,好让他能够快点接手大清。

好孙女却一如既往,只单单纯纯滴盼着他这个皇玛法能福寿安康,长命百岁。浑不在意他的长寿,就意味着她阿玛始终不能名正言顺。

而这一日晚来一天,就多存在着一天的变数。

所以四舍五入,他这个当皇玛法的在孙女心里,比她阿玛还重要!!!

胤禛:……

就不明白,老父亲这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不过……

胤禛心下叹息,转而拱手动问:“大哥,二哥,十三弟跟十四弟、弘昀他们都在往京城赶的路上了弟弟们也都每日里上折求见,表示愿意为皇阿玛尽一份孝心,您看?”

康熙早就有心给好孙女减轻点负担,只是胤禛被他派去代为祭天。他也不好再召别个陪护身边,万一赶得寸……

虽然他这几年表现得殊为明显,但终究没有下诏立太子。

名不正则言不顺。

他在,底下的皇子朝臣们哪个也不敢龇牙,可他要是有个什么万一……

就因为有这么点顾虑,他才拒了皇子们的求见与侍疾的请求。如今胤禛回来了,自然也就没有这个顾虑。不但诸皇子来了,连德妃、宜妃、密妃、和妃都一并被唤了进来。

两人一班,三人一组的,很快就排好了班次。

除了皇上亲口所言,说福襄公主所熬的药、做的膳食甚有效果又合口味,遂仍让她包揽这两项之外。剩下的,就全部由众人分摊。当然作今上最最喜欢器重的好孙女,她从来不会是被拒之门外的那个。

她的女儿跟儿子也不是。

嗯,已经当了户部侍郎,官居从二品的额驸张若淞在御前也有一定牌面。前几日,诸妃、诸皇子皇孙们想要面圣都千难万难,额驸却住在畅春园中,来去自如得很。

特别的惹人眼红。

可没办法,只要他与公主感情依旧,别说当今,便是下任、下下任帝王面前,人家也一样的扬眉吐气!

然而这会子,厉害到逆天的小张大人正小心翼翼劝自家公主:“皇玛法跟阿玛也是心疼你,不忍你诸般辛苦。好宁宁可千万莫相岔了,辜负了长辈们一片苦心。”

哈???

宁楚格眨眼,虽然但是……

她真的不介意,甚至还有那么点小开心。因为这个事儿,就算是皇玛法跟阿玛不提,她也得提醒、促成一下的。毕竟根据穿越女的记忆,历史上。皇玛法就是崩于畅春园,临终前很长一段时间内,所有皇子都不得见驾,除了阿玛。

整个畅春园内外,都被时任九门提督的隆科多率军严密把守。而隆科多是阿玛养母孝懿皇后亲弟,被阿玛尊称一声舅舅,被后世誉为雍正三驾马车之一。

最是个坚定不移的四爷党。

以至于在有心人策划之下,阿玛矫诏篡位的说法遍布全国。什么把传位十四皇子改成传位于四皇子啊;遗诏根本不是皇玛法手书,必是阿玛作假等等。

甚至连皇玛法未曾允见其他皇子皇孙,都成了他受制于人,诏书飘零的原因。

玛嬷重病不愿接受尊号、不愿折腾迁宫是对长子的强烈不满,那句钦命吾子继任大统实非吾梦想之所期的感叹更成了证据般。

完全不顾前头太皇太后、皇太后甚至皇玛法本人都有过拒尊号事。

只为了黑她阿玛而黑她阿玛!

都不用那笨脑子想想,若皇玛法真有意传位给十四叔,又怎么可能在近古稀之年的时候还远远把人打发去青海?

区区千金之子都要讲究个坐不垂堂,一国准太子,难道会在皇上风烛残年、强敌在侧的时候被派去万里之外打仗?呵呵,都不怕战场瞬息万变,一个不好,准太子变成死太子么!

不怕皇上病情加重,一个疏忽间就……

准太子归还不及,宫中发生哗变。然后两方交战,群雄趁势而起,将整个天下玩儿没了么?

宁楚格摇头,停止对造谣者智力的同情。只对自家额驸弯了弯唇角:“凤举放心,我省得。只是,理智上再如何明白,心里也还是空落落的,满是惶恐不舍。”

“为何团聚不能久长,非要有生老病死?”

这话问的,就是强悍如小张大人也找不到个完美答案。只能默默抱着她,在她耳边道一句:“宁宁莫怕,有我!”

宁楚格微微点头。

心里却明白,有些事儿怕也没用的,世事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她所能做的,只能是竭尽全力。尽量减轻皇玛法的痛苦,也不让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后悔。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宁楚格便是没有被排班,也有空就往康熙那里跑。

累得小脸儿苍白,黑眼圈都出来了。

气得康熙直接将张若淞唤到了跟前:“当年你小子不是信誓旦旦跟朕保证,一定能照顾好朕的好孙女?结果呢?居然由着她胡来!你瞧瞧,她都累成什么样儿了?”

“快快快,朕命令你,赶紧把她带回去好生休息。不调养好了不准回来,否则的话……”

康熙眯眼,眸光中充满了威胁:“朕这就把你小子调到江南或者塞北为一任官,坚决不许带家眷的那种!”

此言一出,额驸立即慎重:“皇上放心,微臣这就带公主回去。”

然后都不等宁楚格表示反对,他就直接一个公主抱,将人一路抱回了他们住处。没等宁楚格发火,他就可怜兮兮地看过来:“皇命难违,宁宁你要体谅我!”

“为官一任整三载,一千多个日夜不见,为夫可舍不得你跟孩子们!”

宁楚格:……

好吧,那她也舍不得。但是,她现在满心惦着皇玛法,也没法好生休息啊!根本就睡不着好么?

被张若淞强劝着,才终于躺在床上试着被他按了会子头部。结果没用上一炷香的时间,说睡不着的她就已经打了鼾,一觉从午后睡到了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连她皇玛法晚上的膳食跟药都错过了!!!

张若淞瞧着她脸色不对,赶紧给一双儿女递眼色。永玥笑嘻嘻抱住了她胳膊:“额娘,您可算醒了,让女儿好生担忧。就怕翁库玛法还没好,您再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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