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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与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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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与荆棘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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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很久,温梦又喃喃的续道:“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生病了。”

这两句话接连落在廖维鸣的耳朵里,让他怔住。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伸出手握住了温梦,试图传递给她一些滚烫的温度。

温梦的掌心很软。老话说,这样的人心肠都好。只要认真对她,两个人就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不会分开。

但她的掌心又很凉。这样的人意志都坚定,心眼很实。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念旧。

怎么会这样呢。欢喜和忧愁掺半,叫人撒不开手。

廖维鸣指尖摩挲过温梦手上的皮肤时,她觉得痒,想要往回撤。动作到一半,被廖维鸣牢牢扣住。

他笑着安慰她:“放心,我不会生病的。我会活很久,然后变成一个让你嫌弃的糟老头。”

温梦侧过脸,认真打量了廖维鸣一番——如果廖维鸣变老,估计也不会太难看,会是一个美丽的老头。

……美丽的老头。

这描述未免太怪异,让她也忍不住有点想笑了。

不行,不能笑。

廖维鸣最会给点阳光就灿烂,至少今天晚上绝对不能让他翘起尾巴来,不然这厮一定会想办法赖掉检讨书。

不让他长点记性,可不成。

***

成年人有一套通用的社交潜台词。

比如出发之前问“我们还去吗”,那就一定是不想去。

而“有机会再聚”,那就是没有机会了。

不知道曲哲和乔婕是不是也深得了这套理论的精髓,至少在温梦发出那条婉拒的微信之后,“北京小聚”这个群彻底安静了。就连一直没有出现的李彦诺,也没有在这个群里回复过。

大概是他们三个又在背后偷偷拉了新的小群,出于成年人的礼貌,没有通知廖维鸣和温梦。

沉默的头像,沉默的朋友圈,沉默的对话框。三样加在一起,树成坚不可摧的堡垒。

——有没有人在李彦诺到达北京的那天晚上,骤然惊醒,再也睡不着。然后走到38楼的阳台上,点亮手机,去查看一条不可能出现的消息呢?

有没有人从床上坐起来,想要从抽屉里摸一支烟。手伸出去又收回来,最后重新躺回黑暗中呢?

也许有,也许没有。

没人知道。

因为天亮之后,廖维鸣和温梦谁也不会说,谁也不会承认。那些发生在前一天夜里的事情,无人知晓。

旧事缠人,工作也不轻松。

王宁德的远房侄子承了这位亲戚画家的光,这两年分了不少钱,因此颇有几分名人家属的架子。档期排的很满,采访都不好约,得一杆子支到月底。

反倒是马会长那边更靠谱些,答应廖维鸣的事情立马落实,把看画的时间定在了转过周来的星期六。

那天早晨起来,天是阴的,看起来又要下雨。

廖维鸣对着镜子打领带,全身都是高定,看上去很贵一男的。

“怎么穿的这么精神?”温梦挤过来漱口,嘴里都是牙膏沫子,含含糊糊的问。

“我要回趟美院,约了和高教授见面,谈点事。”廖维鸣手上没停,还在和领带较劲,额上冒出层很薄的汗意。

温梦默默叹了口气,嘴里叼住牙刷,抬手三两下就帮他打好了。

廖维鸣笑起来:“谢谢你。”

温梦没空多说什么,洗漱之后胡乱在脸上化了个妆,就急着往展馆去。临出门之前,廖维鸣大发慈悲的拿起车钥匙:“走,我顺路带你。”

北京的路况还是老样子,停着的时候永远比走着的多。

路过呼家楼地铁站时,温梦抬手看了一次表:“你和高教授约的几点?”

“十点。”

现在已经九点十分了。

“不行,这会儿路上挺堵的。你送完我再去美院,肯定会迟到。不如就把我放在地铁站边上吧,我坐两站就到了。”

“没事。”廖维鸣还想坚持,“来得及。”

温梦没听他的:“就停在这。”

正好是红灯,车子不停也得停。温梦说了句“晚上见”,解下安全带,匆匆推开车门,往人行道上去。

她走的很快,步履坚定。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拐了个弯,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蒸腾的暑气里。

四周空气暗沉,连树叶都不再抖动了,是那种要下雨之前、山风未至的宁静。

也许是气压很低的缘故,廖维鸣坐在车上隐约有点呼吸不畅。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场景看起来莫名熟悉,让人心里不安,想要推门跟上去。

但这时车后的鸣笛声骤起。

一个光膀子的哥把窗户摇下来,对着廖维鸣大声吆喝:“快点走啊,我这正着急接活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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