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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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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师抽烟吗?”

魏延卿摇头,“刘组长,还是别抽了,二手烟对人是不好,尤其还有孕妇。”

“没事,孕妇今天做检查去了,她在我肯定不抽的。”

“还是刘老师胆子大,石老师不在陈老师还在呢,我是怕了陈老师了,她鼻子跟什么似的一样灵,不敢抽,抽了她又得找校长反映了。”

“待会儿她回来闻到味儿肯定说。”

陈璐是年级主任,今年叁十七岁,很年轻就出国,留学回来到现在教了十几年书,她教学抓得紧,自己能力强,做事严厉,领导很看中,办公室里男老师都有点怕她。

“没事,我就说我抽的,怕她吗?哪个男的不抽点烟的,她有老公的话就不至于说了。”刘老师变着法地吐着烟圈。

陈璐老师单身,好像完全没有结婚的打算,私底下这些男老师说她“老处女”。

魏延卿不喜欢烟草味,他皱了皱眉,稍微站远了一点。

“哦对,这是魏老师,奥数组新来的小年轻——”

“魏老师,我忘记跟你说了,刚才你站的那个班,有个今年参加奥赛的学生在,本来打算今天晚自习叫她们叁个跟你说的。其他两个是叁楼的,这一个叫叶泽仪,她的话其实你不用太关照,她自己水平是没问题的。还有就是这个女学生性格思想有点奇怪,你刚来不了解她,不一定受得了。”

叶泽仪在十四高很有名,当然不是虚有其名,学生甚至老师,都议论过她。

“奇怪?”魏延卿也觉得叶泽仪奇怪,但并不是贬义的奇怪——他只是感觉她和别人不太一样,但刘老师说的“奇怪”,好像带着一股轻蔑和嘲笑。

“欸,魏老师,你不是从美国回来的吗?听说美国那边流行女权是不是?”

魏延卿对这个话题很敏感——这源于他吃过的亏。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和用轻浮的语言说出某件严肃的事、用浅薄的观点去看待某件有深度的事的人讲话需要谨慎,因为你往往没有道理和他讲。

男人在女权方面,最好是闭嘴。这一点是魏延卿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在一个女教授那里学到的。

没得到回应,刘老师也没介意,本来他就不是想得到回应的。

“她就是搞这个的,应该是吧。小孩子,哈哈。”他手里夹着烟,拿着他的茶叶杯在饮水机旁边接水边说。

“以前她因为这个还上过新闻——我们十四高是新闻学校。”

刘老师说这话时把脖子抻向其他老师,寻找同意他的人。

“可不是嘛,今年也上一次,这几年都是一些女的带我们上新闻。”有个年轻点的男老师附和道,“什么时候我也上回。”

“女的事多,又不是什么好事,上什么啊。”那个坐在角落有点秃顶的老师说。

“叶泽仪上过两回新闻呢——你们记得吗?她要是没那么极端就好了,又聪明,盘条靓顺的,以后肯定有前途。”

“她一个女孩子蛮可怜的,被男的伤害过,就变得这么极端,她这样估计一生都会悲惨。”刘老师很悲伤地说。

魏延卿觉得他那张老脸很有趣,做出的表情就像他在成语词典里学到的“兔死狐悲”。

女老师们不在,办公室里这时候都是男人,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中间夹杂着刺耳的笑声。

从古至今“长舌妇”这个词流传很广,但魏延卿作为男人,待在男人群体里长大,接触的男人比女人要多,他可能不了解女人,但算是了解男人,他并不觉得男人们的嘴就闲着。

“那个新闻怎么说来着?叶泽仪入学的时候闹得挺大的吧?是不是真的被侵犯了啊?”有人问。

不过他还没等来谁的答复,就先被一个女声截了胡。

“这么大人了对人家一个小女孩指指点点的,也不羞得慌。”

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女老师抱着书走进来,她的声音很洪亮,说话中气十足。

她路过魏延卿旁边,魏延卿看到她拿得是英文教材。

“陈璐老师,你别因为是女同志就偏心啊。她小小年纪是极端了点,在学校搞这搞那的,把有的学生都带偏了。”

“我怎么就偏心了?轮得着你们男同志对人家评头论足,轮不着我们女同志给她说几句话了?自己还是老师呢,也好意思张口议论人家学生是非。”

“陈老师也打拳呢。”刘老师大笑着说,他的语气像是开玩笑,但任谁都能听出他带着讥讽的意思,“什么时候拿个拳击奖?”

“我还得努力呢,刘老师现在还有老婆女儿,我们尽量打到刘老师这样的男人以后都娶不到老婆。”陈璐老师正眼都不看他,只斜睨了他一眼,“我说刘老师你还是少抽点烟,抽得多了比普通人少七八年活。”

她嘴快气势也不输,一顿夹枪带棒说完,也不管他们,自己坐下来开电脑看文档。

刘老师脸色不好看,又说不出别的,“你这……”

男老师们怕引火上身,都不说话了,个个噤声。

枪打出头鸟,刘老师这个出头鸟一个人尴尬着,他就像刚捻灭的烟头一样熄了火,带着魏延卿回了小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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