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冕大殿的门一开,洛殇等人走进大殿,即便在大辽,他们仍以卫国之礼相敬。
辽君的神情游走在殿中几人身上,这世人皆传卫国公主貌若天仙,乃至九州,无人与之媲美,此言不知真假。
“卫国公主觐见辽君。”洛殇左手抚上右肩,微低头。
辽君看着她,笑道“公主殿下一路颠簸,实在辛苦。椒岚一事,若有让公主受惊之处,还望公主殿下多包涵。”
“辽君言重了。”洛殇抬起头,她眸光清澈,冷傲的脸清秀俊美,虽一身男儿装,却也无法掩盖她倾国之貌。
辽君看的入神,这面前风度翩然的公子,居是卫国公主,她从容不迫的气质,当乃女中豪杰,人中龙凤。
“禀辽君,我公主不远千里来到辽国,可是您的意思,而我等刚入城,却遭你们辽国人暗杀,还请辽君给个说法。”胡克鼻青脸肿,怕是方才的苦头吃得够了,他双手环上双肩,不满的冷言。
辽君沉默了会儿,随而笑着问“既是辽国人,本主定会彻查个明白,还公主等人公道。”
胡克冷哼一声,甩了甩手。“依末将看,不必这么麻烦。何人所为,末将心中有数,只请辽君能依国法处置此人。”
右臣排前,国相憋了口气,眯起双眼,但从容的不露半分声色。
辽君前倾过身体,他面色白润,也是世上难得的俊逸,他眼中颇为混杂,凝视胡克问道“哦?将军知道,那是何人所为?”
洛殇瞧他的神韵,他手中转动琉珠微浅的动作,即刻止住胡克的话,抬头先开口。“辽君为卫国殚精竭虑,卫国感激不尽,无良小二从中生事,在所难免,请辽君勿要放于心上,当以辽卫两国大局为重。”
辽君听罢女人的话,身体慢慢后倾,转动琉珠的手指也愕然停住,洛殇观察极细,她似乎察觉男人微拧的眉间稍稍缓和。
也如她所料,辽君早知是何人所为,他只是不想追究,否则椒岚殿里,也不会留不得一个活口。幸而阻止胡克的话,否则又不知生出多少事端。
“公主所言极是,辽卫两国一向交好,卫国先王后曾亲自到往大辽,治愈太后疫病,不远万里疾苦。卫国有难,辽国断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过,公主信中所言复国……”辽君淡笑。“武周一统九州,若辽国决然助卫复国,岂非公然与大周相抗,若是武周大军来至,本主也尚不能自保啊。”
洛殇明白男人的意思,纵观古今,所谓丈夫不打无用之仗,这辽国也是如此,若非不尝到些甜头,这大辽军队绝不会出辽都半步。
此事是她疏忽,未曾想新任辽君并非野心蛮横之人,洛殇坦然道“辽君思虑,卫国皆知。天下尽然,地广物博全权武周。大辽而今尚不能及,这十年,二十年,百年之后,辽以何委养。辽君为国忧心,定当不想重蹈覆辙,亏空半国之力交付他人之手,若君上肯助我卫国,他日,卫国但保大辽再无后顾之忧。”
辽国仅邻武周都城,虽国力远不及他国,但一经兵戎交战,大辽是对武周最大的威胁,断其粮草最好的要塞。
武周历代君王深知此理,所以年岁压制这野心的附属辽国,让其亏空一半之上的国力尽天朝供奉之礼。辽国人数众多,粮食不足,又受年年赋税压制,百姓饿死街头早已不足为奇。先辽君改革时政失败告归,已至国之动荡。辽国几次上书请大周批准减轻赋税,却屡屡遭受驳回。正如洛殇所说,长此以往,十年,或者不到十年,辽国上下便会民不聊生。
新任辽君正因考虑此事,才会经久上书,但只因祖上连年征战,屡次侵犯大周,加之前任辽君野心横行,一心想震慑武周京都,才使辽国落下如今进退两难的局面。
世人尽知卫国乃天下富饶之地,当年若非武周费尽心思才攻破这最后一国,统一九州。若与卫联手,助卫复国,那大辽便可享尽天伦,无忧之乐,享受卫国一切硕果。
但一旦失败,辽国,便会同卫国一样。
“卫国公主此言差矣,我辽早已臣服大周,深得武周庇佑才得以相安无事。若动辄军马助你卫国,岂非自讨苦吃招惹杀身之祸。”国相盯着洛殇,他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洛殇淡笑,问道。“您是大辽的国相?”
国相颇深的眼睛转回,不屑说“正是本相。”
他就是国相,一心要取自己命的人,洛殇暗中撇了眼辽君的眼色,问道“国相的意思是,大辽不该助卫国?”
“老臣乃大辽国相,绝不会让辽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区区已亡的卫国,拿什么和武周相抗。卫国公主,您一介女流之辈,就别再做无望的挣扎了。”
洛殇唇语凝噎,浅淡的眸抬起,她似有玩笑般开口。“国相是说,辽君召见本公主,便是将辽国上下陷入了危难中?”
国相怒瞪洛殇。“本相何曾说过?你这是挑拨离间!”他转身拂袖,叩拜高堂上的男人。“主上明察,臣一心只为大辽,为主上。”
“玩笑而已,相爷何必当真?”洛殇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