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工笔画,线条细致、神态生动,竟是岑薇身着异世夜郎古装的画像。她站在一株白梅树下,手扶一枝梅,仰头轻嗅,脸上有着恬淡的笑意,神态宁静安祥,神形俱备。再看向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翻开的速描册,随手翻两下,里面全是岑薇各种神态的速描画像。
雷力安看着这间卧房,意识到这是雷奕霙为岑薇所设计的居室,所有的设计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而设,每一件家具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用心搭配,看着这个房间,雷力安不由得有些动容。收回目光,垂眸爱怜地看着岑薇熟睡的小脸,在她脸上轻轻印下一吻,悄悄抽出手臂,穿好衣服,来到客厅。
客厅里,雷奕霙缩在客厅一角的地板上,蜷缩着两腿,双肘支在双膝上,头低低地埋在双膝里,双手紧紧地捂着两耳,想要屏蔽掉不断传入耳中的令他心痛难耐的低吟浅唱,整个人缩成一团,看上去孤单而凄凉。
雷力安轻轻走到雷奕霙身前,定定地看他许久,才蹲下身去,温柔地拉开他的手,温和地看着他,轻唤:“霙儿!”
这是他在现世第一次看到雷奕霙,之前听岑薇说起他就是那只雷头鹦鹉时,他还以为岑薇在编撰神话故事,昨晚见到他本人后,才相信岑薇说的原来都是真的,难怪那只鹦鹉在见到他时,会拼了命般地啄向他。
他苦笑一下,他的岑儿,到底惹下多少情债,到底需要他怎样的看护才能将她牢牢守住?
雷奕霙听到雷力安的呼唤,抬起头来,脸上是满满的泪水,双眸红肿,无神地看向他,那无助的模样令雷力安心中酸楚。
想起他不惜化身为鹦鹉,也要追随岑薇的那份痴情,令雷力安心疼不已。
雷力安伸出手臂,将雷奕霙揽进怀里,一如前世儿时,每当他受了继母的气,跑到他面前哭诉一般,将他抱住,轻拍他的背,安慰着他。
雷奕霙鼻音浓重的声音从雷力安的怀里传出,乞怜地说道:“七皇叔,你将岑岑让给我,好不好?”
雷力安身子微僵,没想到雷奕霙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个请求,他为难地喊道:“霙儿!”
雷奕霙依旧仰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雷力安,双眸满含乞求,“七皇叔,你是最疼我的。从小只要是我喜欢的、我想要的东西,你都会想方设法地为我寻来。如今,我喜欢岑岑,我只想要她,你把她让给我,好不好?”
雷力安看着一副可怜相的雷奕霙,是那么柔弱无助,令人怜爱。心中虽然对他百般疼爱,可岑儿不是别的,她是自己爱了两世的女人,怎能说让就让?
“霙儿,”雷力安艰涩地说道:“岑儿不是我想让就让的,你喜欢她,就让她做你的皇婶婶,可好?”
雷奕霙听到这话,心中大怒,一把推开他,双眸充满恨意地瞪着他,大喊道:“我不要她做我的什么婶婶!我要她做我的妻!”
“霙儿!”雷力安冷不防被雷奕霙一推,没有防备,跌坐在地,心中怒火升腾,恼怒地喝斥道。
“哼,即使岑岑做不了我的妻,但我是岑岑的弟弟,你娶了她,就等于娶了我,你休想让我离开姐姐!”雷奕霙冷冷地说道,目光固执而倔强。
雷力安听到他的话,心中一沉,看来他要缠岑儿一生一世了。
雷力安索性跟雷奕霙一样坐在地上,压下心头的怒火,望着雷奕霙正色说道:“既然你明白你是她弟弟,为何你不肯放开她,让她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爱一个人,不是占有她,而是希望她幸福,你这样缠着她,你认为她会幸福吗?”
雷奕霙回过头来,一双媚眸冰冷冰冷的,脸上有着少年特有的固执和任性,“我不管,我就是要以我自己的方式去爱她。前世我毁了她,今生我就是缠定了她,你休想将我赶走。更何况,你怎么能那么肯定我在她身边,就不能让她获得幸福?还有,你怎么就会那么武断在她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我是她弟弟,我们之间的纽带是你无论如何也扯不断的!”
雷力安头痛地按按两侧的太阳穴,前世时,他就知道雷奕霙看上去柔弱,实则十分固执,他所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休想拉回来。
“哼!”雷力安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冷冷地俯视着雷奕霙,凌然霸气充满全身,霸道而自信地说道:“岑儿是我的女人!前世是,今生也是,来生还是,她生生世世都只会是我的女人!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雷奕霙倔强地仰头毫不示弱看着雷力安,双眸冰冷而固执,“想让我死心,除非日月颠倒、河水逆流!”
雷力安心头巨震,垂眸与雷奕霙对视,良久才收回视线,转身向卧室走去,边走边冷哼道:“我是永远不会放开岑儿的!正如你所说,除非日月颠倒、河水逆流,我才会松开岑儿的手!我现在先带岑儿回去,你也累了,休息吧。”雷力安回到卧室,为岑薇穿好衣服,将仍熟睡的岑薇抱在怀里,离开了雷奕霙的家。
当晚,梅墨雅被送回家后,精神失常,常常缩到房间一角,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大喊着“不要,不要”,其父心痛之余大怒,誓要制裁雷奕霙。待他前去子墨轩画廊了解情况后,沉默下来,没想到自己女儿竟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受此打击也是报应,只得长叹一声,关闭了子墨轩画廊,带着女儿离开此地去北京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