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岑薇拿开竹笛,转动一圈后收回腰间,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影。顿时明显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他不会来呢,毕竟她的要求很任性。
“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没有寒暄,她不想浪费一点时间,直接道出约他见面的原因。
来人闭上黑眸,吁了一口气,攥紧拿在手中的东西,忍不住再问一遍:“你这样做等同背叛门主,破坏他的计划,是要受到惩罚的。如此,你还是需要它吗?”
“你明知道我非要它不可,何必多此一问。”她偏过螓首,瞥了一眼面容悲伤的他,咬了咬下唇,然后把目光投向远处繁华的街道。
曾经,她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获得自由,一定要像他们一样,笑得开怀,活得比谁都精彩。但‘自由’这两个字对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根本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岑。
他们的命完完全全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上,体内还携带着随时会致命的毒药,如此身不由己,有什么资格去享受自由?她真的非常不甘心,却偏偏无力摆脱这种束缚。
这个答案令易华身体一僵,心脏处隐隐作痛,连气也不敢用力喘。他睁开眸子,侧首认真地注视她,说:“为他牺牲到这种地步,你有问过自己这代表着什么吗?”
“我只知道,林卫不是他杀的,冤枉好人这种事我没学过。就让我任性一回,这次我想按照自己的心去做。”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她竟躲开了他的视线!他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没有直接给答案的问题,才是他最需要担心的问题。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心虚,眸光闪烁,道:“我只是在主观分析问题,我们今天只讨论林卫的事,其他我不想多说。”
“想从我手上拿走用我性命换来的东西,你就必须给我答案,否则我立刻撕了它!”
他受够了,不想再猜测她的心了。不是他要逼她,而是她比之前更疏离他了。迫不得已,他只好举起手中唯一能胁迫她面对自己的王牌,强忍心痛一只手握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血沿着指缝流出,滴在灰蓝色的地上。
她错愕转身,眼眸紧盯那个用红蜡封口的信封袋,那里有林卫的所有犯罪证据。其实,她大可用抢的,但不想伤了自己与他的感情,才一再隐忍,可他越来越得寸进尺:“易大哥,把东西给我。”
“算了,一切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你果然从头到尾只把我当大哥,我懂了。”却无法割舍对你的爱,最后一句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翩然转身,背对着她把信封袋搁在肩膀,她能拿得到的地方。他对自己说:拿吧,最好把他爱她的心一并带走,这样就不会再痛了,这样他才能安心回去‘影门’接受门主的惩罚。
“对不起,易大哥,还有,谢谢你。”肩膀抽搐,眼眶涩涩的,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纤手欲去拿下那份资料。
月光刚好穿透云层,照射在他们所站的位置,刺眼的光线在瞳孔中一闪而过,正当她疑惑是什么时,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易大哥,你被跟踪了。”她垂下手没有去接过信封袋,身后渐近的脚步声说明了一切,她不能再害他了,该有什么事就由她一个人承担。
那亮光是从信封袋上传来的,那是一种特别的丝线,在特定的光线下才会发光。想必是易华拿起那份资料的时候已经了牵动了丝线,这线特别细但在夜色中却能发挥最佳远程距离跟踪,再加上它自身呈黑色,在夜色中几乎没人发现它的存在,唯一的缺点就是月光照射会显形。
“什么!”不可能的啊,有人跟踪他应该会发现,但……突然,一阵风自身后拂过,带来点点寒意,他惊讶转身,心中祈祷不是那个男人,但显然老天爷听不到他的祷告,因为那熟悉的身影,他们不会忘记。
白色狐狸面具下的男人,抿唇不语,冷眸掠过全身僵硬,面色苍白的两人,最后目光停留在易华手中握着的信封袋上,他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们,身后带了他的左右护法。
雷力安在易华面前停下,并伸出自己的大掌,易华把资料交还他手中,他笑道:“易华,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知道”易华颔首,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先斩后奏,如今不过是被抓个正着而已,下场只有一个:死。他早就知道了。
雷力安摘下面具,任由这见不得光的身份曝光。他仰首望着一轮渐渐冲破乌云,欲用自身光亮驱散黑暗的明月,接着露出鄙夷的微笑。他心情还算好,难得大方一回:“就赐你自刎吧,念在你为我立了那么多功劳,让你死得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