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
…………
小客厅在不远处,是岑薇平常用来见客人的,跟书房相通。
岑薇只看见一个背影,并没有认出来人,更何况她也不记得对方了。
“师兄?”
岑薇小心翼翼地喊着。
那人的肩膀似乎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转身。
岑薇有些失望,这人的长相很普通,似乎和话本子的师兄的描写大相径庭了。
这丝失望根本就没有掩饰。
欧阳轲又是一愣,情不自禁地问道:“你记得我?”
“不记得了!”
岑薇没有犹豫地摇头,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欧阳轲,说:“你是我师兄?是你救了我?”
“嗯。”
欧阳轲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忘记也好。”
他指着客厅的一个角落,道:“这是师父临终前给你的及笄礼,这是我给你的及笄礼。还有其他的是师姐们给你的礼物。”
岑薇这才看见角落里竟然放着一堆的礼盒,大概有七八个吧,但是岑薇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师姐是谁啊?
真是尴尬!
岑薇不知道说什么,欧阳轲就道:“观礼那天如果有空,大家会来的。”
那就是说没空不来咯?
岑薇想,看来自己和师姐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啊!
送走欧阳轲,岑薇想着后天就是及笄礼了,怎么也得跟母亲说一下,总不能什么都自己来办吧!
才走几步,就遇到了拢翠,拢翠道:“小姐是去找夫人吗?夫人说了,赞人和词人夫人都已经请了人,是知府夫人和杨老夫人。如果还有什么不妥的,夫人正在小佛堂里念经,小姐还是等一会儿再过去吧!”
“那我就在偏室,不打扰娘亲。拢翠你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偏室里也可以闻到檀香,浓浓的怎么也散不去,刚闻着还有点不习惯,闻久了,竟然觉得挺不错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你要出去?”
陈媛媛却只抓住了这一点。
“是啊,不过一点小事,竟然你来了,不去也可以。你别转移话题,我说你怎么不带侍卫呢?”
陈媛媛掩嘴笑道:“带了呢!都在杨家呢!”
耳朵红了,脸颊也红了,满脸的羞意。
岑薇有点不明白,不过还是问道:“是那个杨家?”
杭州说起杨家,想的就只有那一户人家了,岑天泽“死亡”之后,杨家大儿就被任命为丞相。
岑薇虽然不记得了很多事情,那些丫鬟也总瞒着,但是一些事情听着总能知道些眉目。但是听来的和自己想起来的总不一样,总带着几分听别人故事的感觉。
岑薇猛地想起来,“你不会和他们家结亲了吧?”
“是杨丞相的二子。”
陈媛媛虽然害羞,但是也是落落大方。
“那你这回是杨二郎护送你来杭州了?”
“你还说!要不是你及笄邀请了杨老夫人,我不来,你是不是就不请我了?”
岑薇摸摸鼻子,京城到这里千里迢迢,但是她的确没有打算邀请陈媛媛。而且她的记忆时好时坏,总觉得错乱得很,她甚至记不清自己和陈媛媛的关系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快进来吧!”
岑薇招呼着陈媛媛进门。
有女客上门,久居佛堂的严莲华也出来了,只是她穿得很素。明天就是岑薇的及笄礼,严莲华虽然说出家为尼,但是对岑薇还是很关心的。今天一天都在准备着明天的事情。
“伯母!”
陈媛媛站起来喊了声。
“坐着吧,不用客气,就当做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就让丫鬟们去吧!”
严莲华招呼了两声,就又起身离去,客厅里只留下岑薇和陈媛媛。
吃点心喝茶聊天,不过一会儿,就觉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岑薇站起来道:“陈媛媛,我带你去我的院子吧?有片小荷塘,正好可以看荷花。”
又转头对珍珠道:“去找红豆,把我箱子底下的那副刚刚得的棋子拿来!”
珍珠虽然好吃,但是很听话,闻言弯了弯腰,转身就走。
“陈媛媛你跟我来!”
岑薇站起来说。
陈媛媛站了起来,道:“那个丫鬟看起来眼生,不是芍药吧?看起来有点小了。”
“不是芍药,是珍珠,是刚添的,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爱吃得很。”
岑薇挽着陈媛媛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荷花池边的亭子里已经摆着糕点茶水,还有一副黑白棋。
陈媛媛道:“你真要跟我下棋,到时候可别哭哦!”
“还没下怎么知道,难道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
岑薇挑眉。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陈媛媛道:“岑薇,想不到你棋艺见涨啊,说到哪里拜师了?”
“自学的呗,我得了本古棋谱,你跟我来,我给你看,看了保准你下棋连你哥哥都赢不了你!”
“说大话吧你!”
…………
两个姑娘说说笑笑。
岑薇取了棋谱出来,还没打开红豆就进来道:“小姐,外面来了个杨公子,说是来找陈小姐的。”
说着眼睛看向陈媛媛。
陈媛媛羞红了脸。
“哈哈,不过是一个早上的时间就要来寻,这叫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吧?”
“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陈媛媛掩着嘴踩着小碎步跑了。
身后丫鬟也跟着走得很快。岑薇已经笑弯了腰。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坐了起来,大声道:“替我更衣!”
“好!”
芍药和红豆也大声应道。
这及笄礼可不是仅仅更衣,一大早得先沐浴。
芍药在水里洒了花瓣,又放了精油,泡在水里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扑鼻的清香也让困意烟消云散。
等沐浴之后穿了中衣出来,梳头化妆的两个嬷嬷已经在了。
及笄礼上的头面都是有特定的寓意,也只有专门的嬷嬷才会梳了。
芍药和红豆就在一旁帮忙。
这一下下来,竟然天都亮了,院子外面更是热闹非凡。
不一会儿就进来几个小丫鬟说着吉利话,满脸的笑容,这也是及笄礼其中的一个步骤,岑薇全程保持微笑,等那些丫鬟说完话之后,才吩咐芍药和红豆拿了早就准备好的银子打赏给她们。
这些银子都是打造成各式花样,值不了多少钱,就是讨个吉利。但是对于这些小丫鬟而言,这些银子数目可不少了。
因此笑容更加真挚,吉利话说得更溜了一些。
等这些说吉利话的丫鬟出去之后,外面鞭炮声就响起来了。
两个负责梳妆打扮的嬷嬷也放下手里的东西,说了两句吉利话讨了银子后就退下去。
芍药和红豆拿了早就准备好的外套给岑薇穿上。
等全部穿好之后,只觉得背上好像重了好几巾似的,累得慌。头一动,就是环佩叮当响。
这才耽搁一下子,拢翠就进来道:“小姐好了吗?外头的客人已经来了!”
“好了,好了!”
芍药和红豆嘴里应着,赶紧扶着岑薇出门。
女子及笄就和男子及冠一般,意味已经成年了,长大了。昭告左邻右舍,男子可以娶妻了,女子也可以嫁人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及笄礼被赋予了更多的汉仪,不仅仅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们更重视的是责任,因为长大了。所以得承担起责任,不能再像小的时候那样调皮撒娇了。
得学会感恩父母,为人处世……
成长不仅是年龄的增长,更应该是心智的成熟,更懂事了。
越是靠近大厅,岑薇越是觉得紧张,本来觉得没有什么的,可是听到不远处鼓乐声声,岑薇觉得紧张得紧了。
“小姐,不要紧张,奴婢就在旁边呢!”
岑薇手都抖起来了,红豆和芍药自然也感觉到了,就开口安慰着。
岑薇深吸一口气,朝她们两个笑了笑。
…………
女子及笄,来的有男子也有女子,但是更多的更是女子。
岑薇看下去,大多数都是陌生的。
突然看到陈媛媛朝着自己挤眉弄眼,被旁边的一个男子拉了一下,岑薇猜,那个男子应该就是杨家二郎了。
两人看着可真般配!
岑薇心里想,那点紧张好像也不见了。
跪在严莲华面前,岑薇磕头,喊了声:“娘…”
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是这近距离一看,岑薇突然觉得鼻头一酸,她看到了严莲华鬓角的白发,虽然只有几根,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严莲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岑薇的头发,很轻,很轻,如同春风拂过杨柳,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岑薇听见一声叹息。
她低着头,感觉严莲华取过一旁侍女托盘里的簪子,簪子穿过花苞,一片掌声响起。司仪大声道:“礼毕……”
长长的尾音,轻轻发颤,就像岑薇的心,也轻轻跳着,却又感觉跟平常不同。
及笄礼之后,就意味着她长大了,要懂事了,得学会为人处世,人生百态,从此以后不能行差踏错,说话做事也得三思而后行,不能再以“童言无忌”为理由,不能再呆在娘亲的身边撒娇了。
行为举止,都得进退有度……
岑薇低头,结结实实地又朝严莲华磕头,眼圈一红,差点落泪,但是这样的大好事上,是不能落泪的。她硬生生地憋住了,严莲华伸手扶起了岑薇,拍了拍她的手,此时无声胜有声。
鞭炮声响起,观礼的人正打算陆续离开。
忽然门口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成两拨,中间一人手里托着个红漆大托盘,那托盘上面是一卷黄色的圣旨,人人都看出来了。
“圣旨到!”
宦官扯着尖锐的嗓子,托着长长的尾音,言笑晏晏,满面的笑容。
一群人都跪下来,聆听圣旨。
因为是及笄礼的现场,香案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岑家女,贤良淑惠,端庄有礼……特赐婚于雷力安正妃之位,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离……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