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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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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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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复行行, 三军人马昼夜不停, 追赶叛军至夷山地界。

“报!暗桩来信,四皇子意欲勾结月氏,狼狈为奸,里应外合!”

“报!月氏大军并柔然叛党乌孙部落, 昨夜趁夜色驻扎于三里之外!”

“报!盛京禁廷东宫来信, 皇上重病垂危, 大限将至, 太子曰‘圣人飞仙, 天下必有大乱, 四皇子必趁乱起事, 望诸君防之, 备之!’”

“啪——”萧让合上手中密信, 眉宇间颇为凝重, “照信中这么说,皇上的大限之期就在这两天了。明日一战,夷山地势艰险,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最好的办法, 便是在此地把四皇子、韩烨麾下的众将都解决干净,以免后患无穷,寻衅滋事,阻挠太子登基。”

“好得很!”淮南王冷笑一声,“明日咱们便将这些腌臜东西一起杀个干净!是死是活,明日一战见分晓!”

萧让望着灯盏里跃动的烛火, 眸色渐深,那日他生擒韩烨,暴室之中,韩烨将前世之事娓娓道来,他说,上一世他命丧夷山,那么,这一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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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卷帘,夜色寂寂。

丫鬟们挑开大帐,顾熙言迈着莲步走入,还未张口,便被韩烨亲自扶到了桌前。

“熙儿明日便要远行,今晚便与玄哥一同用膳.....”韩烨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接着道,“也算是为熙儿饯行。”

那晚韩烨病发,呕血不止,顾熙言当即写了手信,叫军中心腹之人快马加鞭地去扶荔山求了药来,虽有良药在侧,奈何韩烨已是病入骨髓,每日一张玉面上苍白如纸,少有血色。

顾熙言抿了抿唇,“此去山高水长,大抵是再也不相见。玄哥多多保重罢。”

韩烨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面前的紫檀木圆桌上,放着两碗素面并两叠小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顾熙言心中疑惑,问道,“今天可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韩烨笑了笑,淡淡道,“明日,是我的忌日。”

“这个日子太孤单,我想和熙儿一起过,所以便挪到了今晚。”

“熙儿可是会觉得不详?”

顾熙言偏过头去,强忍着眼中泪意,“有什么祥不祥的。你我都重活一世,我又怎会在意这些。”

“说得好。”

韩烨微微一笑,“这一世我醒来之后,做的头一件事,便是纵马去扶荔山下,寻到当年葬你的地方。春日时节,扶荔山依旧是万里桐花,千里杏林,一如当年模样——只是香坟不在了,物是也人非。”

“当年夷山之上,萧让临死反扑,我断他右臂,却也中了他的计谋,葬身于他的箭下,那滔滔江水冰冷刺骨,浸透了我的战甲,那江中鱼虾纷纷用来,分食了我的骨肉躯骸。这一切,皆是拜他所赐!”

顾熙言听得胆颤心惊,颤声道,“你将他....你、你断了他的右臂?”

韩烨脸上无波无澜,“不错。”

“收手吧,韩烨。”顾熙言面上滑下一线泪,“你对萧让的满腔怨恨,一半是因为自己,一半是由我而起。可是上一世,我错处诸多,所得结局也算是咎由自取,不能把错处都归结到萧让一人身上。”

“上一世,你为我所做的那些身后事,想为我打抱不平,我都感激至深。可是这一世,”顾熙言抬起泪眼看他,“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你离间我和萧让,利用我诱陷萧让,甚至险些害了我腹中孩儿......韩烨,我恨萧让不信我,也同样恨你。你种种行径,让我伤透了心。”

“你和萧让各为其主,难免针锋相对,可我还是要求你一件事,望你答应。”顾熙言闭了闭眼,“倘若明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你能不能饶他一命?”

韩烨眸色渐凉,“你既然已经决心与他和离,又为何还替他求情?”

“我同意派人送你回盛京,便是不想将你再交到他的手里。”

“上天叫我再世为人,便是不愿让我重蹈覆辙,明日夷山之战,他必死无疑。”

“他死了你又有什么好下场!”顾熙言冷眼看他,“四皇子引狼入室,生性暴虐,来日就算得了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史书上还要留一个‘勾结外贼’的卖国之名!这些事,就算他能抹去,可是青史抹不去!万民的心中抹不去!”

“成安帝重猜忌,惮忠臣,沉溺佛道之术,这大燕朝在他手中早已是千疮百孔,我扶持新君又有何错!”韩烨陡然起身,甩袖道,“大丈夫生居天地间!我有经世之才,一朝为社稷之臣,也想匡扶明主,立功建业,伸张大义于天下!哪怕是腐草之萤光,也愿凭一己之力照亮这万古长夜,至死方休!”

“这是每一个男儿的鸿志!除了这颗残破的心,我不比他萧让差!”

晚风穿帐而来,帐中跃动的烛火忽明忽暗,他那张温润出尘的面庞上浮现出少有的欲/望和野心,显的有几分阴沉可怖。

顾熙言望着眼前无比陌生的韩烨,冷冷道,“你和萧让是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你和萧让为天下万民所做的事,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烨自知失态,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喉头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无力,“明日你便要走了,我们不要吵。”

“面要凉了,先吃面罢。”

他面笼寒霜,转身出了帐子。外头候着的齐恕拱手道,“秉世子,乌孙首领已经埋伏在夷山周边,四殿下那边......也已经引月氏大军埋伏在三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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