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爷爷。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一天不落要在早上看新闻的人,突然不看新闻。
希望她搬回唐家长住的人,对她说要搬离的事无动于衷。
吃早餐的时候,从头到尾反常……
……
所以,爷爷也参与到了其中吗?
和陆昊廷一起,将唯一的孙女,推出去顶罪?
为什么?
为了保住帝豪集团?
对他来说,唯一的亲人,竟还不如一个公司重要?
如果是这样,那她五年前不顾一切的付出算什么?
为了保住帝豪集团,处处隐忍又算什么?
在唐秉军的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亲人?还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五年前灰暗的经历,不得不抛下孩子以致被抑郁症折磨得几近崩溃……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忽然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毁天灭地地席卷了一切。
从脑海深处蔓延开的剧烈痛楚,几乎要将她绞成碎片!
唐心紧紧地攥着胸口,痛得直接瘫软倒在地上,无法呼吸。
他们,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啊?
她二十五年的人生,怎么会活到这个可悲的地步?
唐心紧紧地抓着胸口,脸色死白一片,痛到连眼泪都掉不出来。
她难受地挣扎着,像是价值被彻底榨干,随意丢弃在街边任其自生自灭的狗……
如果能哭出来就好了。
哭出来的话,她就不会那么难受,头不会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被掏空的心,起码能用眼泪填满……
这样身体被完全掏空的感觉太可怕了,就好像被扔进冰天雪地里,眼睁睁看着身体失温,生命流逝……
她急促地呼吸着,想要调整,想要让心不那么痛。
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呢?
为什么人和人之间,哪怕是亲人,都有着这样丑陋的目的?
唐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因为她的脑海里,竟然开始出现从小到大,在唐家的种种——
唐秉军又当父亲又当母亲,一手把她带大。
知道她在学校被小孩嘲笑没有父母,是从垃圾堆捡来的,跑到学校去大吵大闹,哪怕被说仗势欺人,也要让对方道歉……
……
那些几乎构成她生命全部的回忆,此刻就像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扎在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凌迟得支离破碎。
五脏六腑剧烈地翻腾……
唐心再也控制不住,猛地转过身去干呕。
她呕了近五分钟,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身体早就已经被痛苦掏空了,视线可怕地晕眩着……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昏死过去的时候。
吱呀——
铁门打开的声音。
有人走了进来。
是警察发现她的不对劲,进来查看的吧。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撑着臂半趴在冰冷的地上,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
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眼前。
熟悉的款式刺激着唐心的神心。
她无力的手猛地攥紧,转过身去,“不是连律师都不请么,既然如此,你还来——”
不是陆昊廷。
是严兽。
他背着光站在面前,身姿被黑色的大衣衬得愈发地颀长,轮廓深邃,五官立体,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清俊雍雅的气息和拘留所的污秽气息格格不入,也衬得她更加地狼狈。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结了一样。
唐心仰着头,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脑子一片空白,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直到眼睛被光刺得撕裂一样疼,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狼狈,她下意识地往后缩,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刚一动,就被一道遒劲的力量,攥住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