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中的娘子们多半肌肤发黄,而汪梨花这更是其间翘楚,肤色近黑了。惹的村落里许多娘子全都在背后偷摸摸笑话她,叫她“黑梨”。
胡娇娘对这汪梨花历来是有一些瞧不起的,径直不给脸面的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儿:“你来干啥?”
汪梨花很有二分无措的看向胡春姐,嚅嚅了半日也是没讲出一个字儿,脑袋上乃至有了二分密密的细汗。
胡娇娘更是不耐:“有话快说,我片刻还是要出门呢。”
胡春姐见胡娇娘这般精心收拾打扮,心头大约有了数此是要出去会情哥哥呢?
胡春姐一把拉过汪梨花,“小姑妈起先不是还为我那块帕子儿的事儿跟我大闹了一通么?”
胡娇娘困惑的蹙起眉角,瞧瞧汪梨花,又瞧瞧胡春姐。
看汪梨花那样,指望她把事儿讲清是不大可能了,胡春姐叹了口气儿,抗起了解讲的大旗,“那块帕子……”她顿了一下,瞧向桌面上那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小姑妈你还是先把药吃了再谈。”
“装神弄鬼妖言惑众。”胡娇娘冷着脸,可着实也是到了应当吃安胎药的光景,她端起安胎药,拧着眉角,憋住气一饮而尽,紧忙又往口中塞了一块糖,至此才压住了满嘴的苦涩。
胡娇娘把碗往桌面上重重的一放:“讲完。”
胡春姐点了下头,至此才言简意赅的继续道:“那块帕子,原先我是借给了梨花姐。梨花姐又把它给了个汉子。”
在咋样的状况下,一个花季少女才会把随身的帕子儿送给一个汉子?
答案是,谈情说爱的状况下。
胡娇娘非常快寻思到了这一些,心头不屑,这黑梨这般样子,居然亦是个私下里跟汉子私相授受的……然却她不屑的唇角尚未弯下,一道雷电自心头劈过,她霎时面如白纸!
送给了男人?……那块帕子儿又在博哥哥怀中?……
不!不可能!
胡娇娘的唇瓣儿抖索起来,她非常快又为她的博哥哥寻思到了开脱之词,脱口而出:“兴许是那男人给了博哥哥呢?”
汪梨花一听,博哥哥?正困惑着,听的胡春姐无可奈何的喟叹一下,对着她道:“梨花姐,你跟我小姑妈说一下,你心头人叫啥名儿?”
汪梨花面上浮起两坨红晕,她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瞧了一眼胡春姐,没好意思去看同龄人胡娇娘,垂下头讷讷道:“他叫龙玉博……我叫他龙哥哥……”
犹若晴天霹雳,把胡娇娘劈了个透彻。
龙,龙玉博……胡娇娘再也没法欺骗自己说俩人的心头人是同名同姓。
博哥哥,博哥哥骗了她!他居然还跟这黑梨有纠葛!
她仅觉的天旋地转,居然是一时站不稳,往后趔趄几步,胡春姐见状紧忙一个抢步向前抚住胡娇娘。
孕产妇可跌不的呀。
胡娇娘面如死灰,她动了下唇瓣儿,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瞧的笑来:“博哥哥,博哥哥他骗了我……”她甩开胡春姐的手掌,自己抚住桌子的边儿沿。
居然是黑梨!
居然,是黑梨!
那黑梨!
胡娇娘骤然抬起头,死死看着汪梨花的脸,好像要从她面上瞧出些啥。
汪梨花给她那骇人的目光瞧的有一些怕了,倒退几步,有一些磕巴道:“香,娇娘,你讲的博哥哥,是,是龙哥哥么?”
胡娇娘尖叫道:“不准你这样叫他!你这勾惹男人的骚狐狸!”胡娇娘扑上去便要挠花汪梨花的脸,给胡春姐紧狠拉住。
胡春姐仅轻声的提醒了一句:“肚儿!”
胡娇娘如遭雷轰,僵滞在原处,想起自己已怀了博哥哥的孩儿。
可是,博哥哥他分明说,分明说仅爱她一个的……
咋能……咋能……
汪梨花咽了口口水,她便是再笨,也猜到了胡娇娘口中的“博哥哥”跟她的“龙哥哥”是同一人。她心头虽也是有二分不舒坦,可长期受男尊女卑思想影响的她,却是叹了口气儿,反劝起胡娇娘来:“……娇娘,龙哥哥那般优良的一人,必定是不可能仅有一个妇人的。我,我,”她想起胡娇娘同她一般,全都中意那汉子,鼓起了二分勇气,磕巴道,“我,可以跟你一块,一块侍奉龙哥哥。”
胡娇娘深觉自己遭到了侮辱,她骤然抬起头,扯着喉咙吼:“你滚!谁要跟你一块!”她寻思到了啥,面上一白,仓促问道,“你们,你们睡过了么!”
轰的一下,汪梨花脸全都炸的有一些红。
她磕磕巴巴的讷讷道:“我,我咋可能这样,这样不要脸……”
“不要脸”仨字讲的胡娇娘心头不舒坦极了,然却汪梨花跟博哥哥没发生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这事儿又要胡娇娘怒色稍缓。
他肯定仅是骗骗这又丑又蠢的黑梨,耍着她玩的。胡娇娘难受的寻思着,他仅跟我作过那档子事儿,他讲过会好生痛我一生的……
胡娇娘抚着桌子边儿沿,没讲话。
“娇娘你咋啦?”胡姜氏仓促忙忙掀了竹帘冲进来,她在正房听着这边儿有一些不寻常的响动,趿上鞋便往这边儿冲,一道冲着进了屋,才发觉屋中里还矗着俩人。
一个是她厌憎至极的胡春姐,另一个她倒是也认识,是村中马大驴家的汪梨花。
胡姜氏怒视胡春姐,恨不的扑上去揍死她,“你这小贱皮子,又来气你小姑妈?!倘若是你小姑妈……”她好赖顾虑着汪梨花也是在,没敢把胡娇娘有孕这事儿讲出口,口中含糊去,“我定饶不了你!”
比之起充耳不闻的胡春姐,汪梨花却是显而易见慌张的多,在家里头她历来全都是给打骂的那,这回换她看胡春姐给骂,反而不习惯起来。
“娘亲……”胡娇娘失魂落魄的叫了下,吓的胡姜氏心头一嘎登,紧忙过去抚住她,心肝儿宝贝般的搀着她坐下,仓促道,“你这是咋啦?哪儿不舒坦?要不要去县城中医堂瞧瞧?你父亲跟你长兄去谷场拌种子去了,我这便令慧姐去叫他们回来。”
胡娇娘拉住胡姜氏,泪水盈满了双目:“博哥哥他,他还是有其它的妇人……”
原来是这。胡姜氏提着的心,轻轻搁下些,见闺女这模样,叹了口气儿,别有意味的拍着胡娇娘的手掌,亦是不顾胡春姐跟汪梨花还在场,直白道:“女儿呀,这话先前娘亲觉的跟你说还显早,便没跟你提过。这男的呀,哪儿可能从一而终呢。往往是吃着碗中的,还寻思着锅中的。你瞧便连你父亲那类挫人,也还是不是寻思着……算了,跟你提这没意思。你便想,如今哪儿个大户人家不是三妻四妾,还兴啥通房的。上回曾公子,你也听着了,他父亲还是有四个姨娘亲呢……你这进龙家,铁定然是要当正妻了,届时少不了给你官人操持纳妾的事儿。你呀,届时可不要取出今日这阵仗来,否则人家大户人家规矩多,说你是个妒妇要把你休回来可咋整?”
胡娇娘一听还可可以给休回来,吓的没了主意儿,攥紧胡姜氏的手掌,惶道:“那,那,这可咋办,我不要给休呀。”
胡姜氏实际上亦不是非常明白大户人家那一些章程,她仅是跟村中三姑六婆唠嗑时听人家扯了这样一些,至此才取出来糊搞闺女,见闺女把关注力转移了,心头松了口气儿。
胡姜氏面上便带了二分笑,捉着闺女的手掌摁了摁她的手掌掌心:“我儿,届时你官人要纳妾,好生给他纳上便是了。横竖那一些妾呀通房呀,咋着全都愈不过你去。娘亲全都听讲了,大户人家可注重规矩了,这正妻呀,可非那一些妾呀通房可比的。千说万说,你想一下,那一些妾跟通房生的孩儿,还是不是要叫你娘亲?”
一想起要跟其它的妇人分享博哥哥,胡娇娘还是有二分犹疑,可比之起给休,那一些犹疑好像亦不是那般紧要了。
瞧瞧时候,她有一些点心急的撑着娘亲站起:“……我的去见博哥哥了,快到约好的光景了。”
胡娇娘非常想亲口问一下他,又怕给他当作是妒妇。
她难受的瞧了一眼汪梨花,汪梨花也是有一些无措的瞧着她。忽然,胡娇娘转思一想,倘若是要给博哥哥纳妾的话,还是不若纳了汪梨花这类,肌肤黑黑的,又土又丑,届时无人说她是妒妇,博哥哥的心也还在她身体上,一石两鸟呀!
这般一想,胡娇娘便觉的心头堵塞畅快了许多。
她深抽一口气儿,面上可算作是现出了二分笑样子。
胡姜氏见状便安心了一些。
胡春姐目瞠口呆的瞧着适才还一副疼不欲生样子的给劈腿少女胡娇娘,在这样短的光景里便已给她娘亲说服接遭了心头人一脚踩两船,还特么现出了笑脸……
胡春姐不禁深切的反思自己,我干嘛要掺合这档子事儿呢?人家乐意给劈腿便给劈腿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