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姜氏咽了口口水,抖抖索索的举起手来:“官爷,我,我是。此是咋了,可是我那儿子犯了啥事儿?”
衙役顶着大太阳来这小村落,已是有了一些火气,闻言不耐道:“你们家儿子在县城中晕去,旁人报了官,县丞老爷差我走这样一回,通知你们一下。”
胡姜氏心全都要提及了喉咙眼,儿子不是去迎亲了么,好端端的咋晕过去啦?还是有她那未来儿媳妇儿呢?咋不使个人过来传话,令衙役过来,真真是险些吓死人呀。
可衙役晓得的亦是不多,他也便是给支使来跑趟腿罢了。
原先诸人便等的有一些不耐心烦了,见胡家出了事儿,虽等的一肚儿窝火,亦是表明理解的要人先去处置。
好生一场亲宴,落了个这类结果。
胡姜氏心急去县城中瞧瞧儿子到底咋了,独独村中的拉板车租出去了,她急的嘴巴上全都长了几个燎泡。
小姜氏在一边欲言又止。老胡头见她那般,火从心起:“老大媳妇儿,你有啥话直说就可以!”
小姜氏细声细气道:“我仅是想起来,次房有辕车。仅是人家未必肯借。”
胡姜氏心头一喜,对了,那死丫头片子家里头可是买了辕车的!
她也管不了那般多了,火急火燎的奔着胡春姐的宅子便去了。
胡娇娘瞧着胡姜氏仓促而去的身形,唇角翘了翘:“真真是一场好戏。”
再谈次房那边儿,胡春姐胡夏姐正跟随着女师傅在学古琴。
身为一个21世纪人,胡春姐对古琴感兴趣异常,虽这女师傅于古琴一道并非非常精通,可教俩新手入入门是足以了。
因着刚开始拨弦,不成曲调的琴声着实有一些难听,宋姥姥全都恨不的拿棉塞塞了耳朵。
胡春姐胡夏姐却是浑然不觉,弹的津津有味儿。
正的了乐,宋姥爷苦着脸进了屋:“大姑娘,你奶又来砸门了。”
他没讲的是,门边那妇人口吻凶狠毒心急异常,瞧起来不似是小事儿。
指下的弦轻轻一顿,胡春姐险些割了手:“她还是有完没完呀。”
在一边侍奉茶汤的宋桂芝忿忿不平道:“她铁定又是来要钱的,大姑娘,这回你可千万不要给她。”
胡夏姐轻轻蹙了蹙眉:“今日仿佛是三叔成婚的生活,奶不在家里头吃酒,过来作啥?”她见胡春姐已起来预备出去了,不禁忧心忡忡道,“长姐,我陪你一块去。”
胡春姐点了下头。
姊妹俩一块去开了正门儿,胡姜氏早已有一些不耐心烦了,见门终究开了,一副理所自然的模样,颐指气使道:“快把你们家的辕车给我用用!”
啥?张口便要辕车?
胡春姐对胡姜氏那副理所自然的态度逗乐了。
胡姜氏跟这刺头一般孙女儿打交道打长了,见她现出这类似笑非笑的神情,出自本能的便觉的不好,紧忙补充道:“你三叔在迎亲时晕了,你三婶也是没个讯息,适才衙役过来传了话,我的紧忙去县城中瞧瞧!”
晕啦?
还惊动了衙役?
看起来不似是小事儿。
胡春姐沉吟一下,对宋姥爷叮嘱道:“烦忧宋姥爷赶上辕车,跟他们走一回吧。”
宋姥爷听大姑娘这样讲了,接连应了,去套辕车。
胡姜氏冷亨一下,分毫没感怀胡春姐的意思。
胡春姐亦是不稀罕她那声谢,耸了耸肩,领着胡夏姐回房了。
胡春姐自问对这一家人已算作是仁至义尽了,可她没寻思到的是,到了晚间,宋姥爷满是疲惫的回来时,也跟来啦一个不速之客。
老胡头还是头一回来次房这儿。
因着夜深,院中点着两盏兔儿样的羊角灯笼。那是有一年上元节,胡春姐带着小弟小妹去县城中看花灯买回来的,照的院中恍若白昼。
老胡头没心情留意院中的布置,他手掌上拿着从不离手的大烟锅杆儿,蹙着眉角凶狠抽了几口,见院中有一张石桌并几个石杌,也懒的进屋了,坐下,对胡春姐说:我记的你跟县丞太太有二分交情,你随我去一回县署。
这没头没尾的,听的胡春姐满头雾水,好端端的去县署干啥?
事儿已至此,老胡头亦是不怕胡春姐笑话。他因年岁而满是褶子的面上,现出一丝烦焖跟苦郁,他拿着大烟锅杆儿,在院中的石桌面上敲了下,忿忿道:这回我们家给人骗的好惨。你平日中再咋作妖我不管,可现下你肯定要为你三叔出头!
噢?看起来是吃了个大亏。胡春姐兴味满当当的瞧着胡老叟。
给骗婚在那般多乡亲跟前丢了大人,好像有一些无法启齿,胡老叟想一下全都觉的臊的惶。可又想起给骗的那支玉簪,胡老叟咬咬牙,对胡春姐道:那朱富户是假的,他诓骗你三叔说要把闺女嫁给他,蒙骗了你三叔一支玉簪作聘礼,而后带着闺女跟玉簪逃跑了。
这事儿听上去可乐异常,胡春姐有一些不厚道的笑了。
她想起在21世纪广为传颂的一首歌。
黄鹤王八球,欠下三亿多,带着小姨子跑了……
富户王八球,蒙骗了支玉簪,带着女儿跑了……
老胡头见胡春姐一副笑吟吟的样子,怒从心头起,拍案道:好赖是一家人!你三叔受骗,你就这样开心?!
唷,如今想起是一家人啦?胡春姐唇边儿勾起一抹笑,提起来我亦是受害人,不要忘记了为着胡禄宗成婚,我也出了10两的分子钱呢。
既然你明白这理儿,那还是不紧忙跟我去县署。好生求求县丞太太,紧忙把那俩骗子给捉回来!老胡头不耐心烦的说。
爷,县丞老爷办案能耐强异常,不必去求,也是会尽心尽力的尽快破案。胡春姐说。
老胡头灰心失望异常,果真,这孙女儿便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她推三阻四的,便是不想为她三叔的案件出头。
我老胡家出了你这类无情无义的白眼儿狼,真真是家门不幸!老胡头怒吃。
宋桂芝端了两瓷杯茶过来,往石桌面上一放:诶唷,你这老大伯父,今日若非你过来,走在村落里看见,我全都不清楚你是我们大姑娘的爷。平日对我们大姑娘不闻不问的,出了事儿便晓得过来求人啦?我们大姑娘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咋就仗着年岁大骂上人啦?茶我给你倒好了,紧忙吃,吃完紧忙走。她驱撵啥一般挥了一下手。
给一个黄毛丫头这般驱撵,特别是,这黄毛丫头还是孙女儿的丫环。老胡头一大把年岁了,险些气的倒仰。
桂芝,够了。胡春姐不徐不疾的端起一瓷杯茶,抿了一口,讲出的话便没比宋桂芝好听着哪儿去,爷,吃完茶你便回去吧。
谁缺你这一瓷杯茶!老胡头攥紧手掌中的烟杆儿,气冲冲的走了。
宋桂芝撇了一下嘴儿,随手把那瓷杯老胡头尚未动过的茶泼在院儿中,老不修的,上门来求人帮忙,此是啥态度!一家人全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呸。
胡春姐沉吟了下,令宋桂芝去叫宋姥爷问那时的状况。
宋桂芝不理解异常,嘟嚷道:“大姑娘,你管他家的事儿作啥?”
一向在屋中静静听着的胡夏姐胡滨城也走啦出来,适才老胡头那闹的响动他们全都听着了,很有一些担忧的问:“长姐,既然三叔的亲事儿没成,那他们还会来上门闹事儿么?”
胡春姐顺带摸了一下胡滨城的小脑袋:“因而才要问一下宋姥爷是啥状况,我们才可以作到心头有数。不管咋说,分子钱已出了10两银钱。这回亲事儿即使没成,他们倘若再敢上门闹,我们便把他们打出去。”
打出去。宋桂芝眼亮了亮,这太符合她的心思了。
要她说,这般的亲戚便不应当放他们进来。
宋姥爷过来了,擦了下面上的汗:“大姑娘,你寻我?”
胡春姐道:“今日到底咋回事儿?”
提起这,宋姥爷亦是啼笑皆非。他一边儿寻思着那时的场景,一边儿道:“大姑娘,我从家里头出来,便跟随着胡姜氏去啦胡家。胡家院中还摆着许多桌椅,料来亦是计划打算办个热闹的亲事儿。我扯着胡姜氏跟老胡头去啦县府医堂,去时,胡禄宗还没醒。郎中又是针灸,又是灌药,磋磨好长时间,胡禄宗至此才醒过来。醒来往后,口中便口口声声念叨着,玉簪,给骗啥的。倚我瞧呀,倒像是魔怔了。”
“……大姑娘,你是没见郎中灌药那架势,药汁全都从胡禄宗的鼻眼儿中窜出来了。”
宋姥爷有一些幸灾乐祸,他对胡家那家子印象十足不好,平日中在村中跟旁人讲话谈天时,也曾听过旁人有意无意的跟他念叨胡家先前是怎样虐待次房这几个孩儿的。宋姥爷一开始还觉得是,村人无事儿生非嚼舌根儿。到了这几日见识到胡家一家人的蛮横不讲理,厚颜无耻。他才恍然,抑或村人讲的是有夸张的成分,可,胡家这一家人对他们次房那几个孩儿铁定好不到哪儿去。想一下亦是,倘若不是家里头长辈儿不慈,这几个稚龄幼僮,又怎会搬出来自立门户?
院儿中几人寻思到胡禄宗起先的嚣张跟宋姥爷描述的惨状,齐齐忍俊不禁。对这人,大家可没半分的怜悯心,院中一阵欢声笑语。
好片刻宋姥爷才继续道:“郎中灌了大半日的药,胡禄宗的神智才缓慢恢复过来。我听他那意思,仿佛是给人设局蒙骗了亲,他那富户老岳父收了他的玉簪当聘礼,转头便带着女儿跑了。便连起先富户住的那院儿,亦不是富户的,而是他租来的。大姑娘,你们是没见,胡姜氏一听这话,双眼一翻便晕去,医堂中的郎中又一阵七手八脚的去救她。那一家人不哭跑了的儿媳妇儿,哭那玉簪呀。听话音儿,那玉簪可不便宜,咋也的30两银钱。险些儿把医堂吵的顶全都翻了,直嚷嚷着要报官……”
“……后边胡禄宗又提起大姑娘跟县丞太太关系不一般的事儿来,那老胡头非的要我把他捎归家来,说要令大姑娘去县丞太太那说一说,把那玉簪给追回来,再告那父女一个骗亲开罪状,打个几十大板,再罚个20两银钱补偿给胡家。”
宋姥爷讲的唇干舌燥,胡春姐听的津津有味儿,顺带拿适才老胡头没用过的那瓷杯,给宋姥爷倒了瓷杯茶,递去。
宋姥爷紧忙站起来诚惶诚恐的谢过胡春姐,转头又去训宋桂芝:“……你这咋当丫环的?咋可以让大姑娘倒茶呢?”
宋桂芝吐了下舌头,跑至胡夏姐背后,现出半个脑袋对着宋姥爷作鬼脸。
宋姥爷气的跺脚,又不可以对着胡夏姐吼,不要提多憋屈了。
胡夏姐柔声道:“桂芝,你要把你父亲气着了。”
宋桂芝嘻嘻笑道:“夏姐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