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铁定然不止10两银钱了。
胡姜氏计划打算拿这抵聘礼,这般胡春姐给的10两银钱便可以闲余下来,办个风风光光的亲事儿,好生洗一洗这几年他们胡家在胡家庄越发的差的声誉。
横竖儿媳妇儿后边儿也是会把聘礼再带回来,届时她随意寻个理由,把这玉簪再给要回来还给慧姐便是了。
再讲了,次房全都出了10两银钱呢,长房好意思一分钱全都不出么?
胡姜氏打的一掌好算珠盘,偷摸摸的揣着玉簪出了长房的门儿。
结果刚一迈出房门儿,便险些跟大儿媳妇儿小姜氏撞个正着儿。
胡姜氏作贼心虚,先把架子摆起,骂了小姜氏一顿。小姜氏低眉顺目的任婆母骂完,半个字全都没说。
胡姜氏怕儿媳妇儿发觉玉簪不见了再来追闹,紧忙叫上胡禄宗,除却这玉簪,俩人又揣了一些散钱,去租了下板车,径直去啦县府预备下聘。
小姜氏觉的婆母古怪异常,进门见儿子还看着那断腿麻雀看个不住,心头怒气腾地便冒上。
“潞哥儿!这麻雀有啥好看的!紧忙丢出去。”小姜氏不耐心烦道。
胡潞城木讷的抬首瞧了小姜氏一眼,点了下头,拿起那奄奄一息的麻雀,双掌一使劲儿,居然是活活撕扯下一边儿的翅膀来。麻雀凄厉的尖叫一下,便再也是没了响动。
胡潞城举着那血糊糊的麻雀给小姜氏看:“这般就行瞧了。”
小姜氏眼一翻,险些便要晕过去。
胡潞城拿着麻雀,见他娘亲一副捂着心口要晕过去的模样,撇了一下嘴:“没意思。”遛下土炕,跑出。
小姜氏缓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她瞧着土炕上那一滩血迹,才意识到适才发生的并非作梦,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赶巧胡信宗从地中回来,见媳妇儿瘫倒在地下,惶忙抚起,问了半日才问出个到底来。
胡信宗叹了口气儿,苦恼道:“转脸还是的把海哥儿叫回来,对潞哥儿,还是他有法儿。”
“不要。”小姜氏一听,接连阻挡,“海哥儿在县城中一心念书呢,不要为一丁点小事儿便耽搁他学习了。”
尽然她也非常想儿子,可比之起儿子的前途,自然还是前途更紧要些。
“诶,亦是。海哥儿这几年学习的开销也越发的大了,来回一回还是要再费些钱……那转脸我跟潞哥儿说一下吧。”
“恩。”
胡潞城在门边听着爹妈的对话,面无神情的把那一只死麻雀丢到了地下,又跑出去了。
因着胡海城的开销日益增加,小姜氏接了许多绣活,没日没夜的赶工,再加之胡信宗农闲时还去给人当散工,这一些加起来,全都有一些供不大上了。
不止胡姜氏,小姜氏也打上了女儿珠宝首饰的主意儿。
那支玉簪,便是她翻出来忘记了放回去。
小姜氏搓着适才有一些闪到的腰,进了偏屋。
没多长时候,胡信宗便听到小姜氏一下尖叫。
胡信宗紧忙冲进去,见小姜氏有一些惶乱的在女儿梳妆台上乱摸:“玉簪呢?玉簪呢?”
胡信宗满头雾水:“啥玉簪?”
小姜氏泪水全都快飚出来啦:“万太爷送给慧姐的玉簪,我放桌面上的……”她话没讲完,想起适才婆母跟她在门边险些撞上,还神情古怪的事儿,再联寻思到婆母在给三叔爹筹钱办亲事儿,仅觉的一缕怒火直冲眉角。
好一个胡姜氏!好一个胡姜氏!
居然全都偷到孙女儿屋中来啦!
小姜氏推开丈夫,箭步冲出,直奔上房。
上屋中老胡头亦是刚从地中回来,恰在那罢嗒罢嗒抽大烟锅,见大儿媳妇儿满面戾气的冲了进来,便有一些不满:“老大媳妇,你这是干啥呢,饭作好啦么?”
小姜氏真想吼一句作啥作,这当奶的全都可以去孙女儿屋中偷东西了,她作了,那胡姜氏好意思吃么!
“父亲,娘亲呢?”小姜氏压下脾性,咬牙切齿的问。
老胡头拿着烟杆儿敲了下桌子,不满道:“我哪儿晓得,你娘亲出去串门子了吧。少说其它的,快去煮饭。家里头男人全都回来半日了,也是没见你这婆娘作好饭,干啥吃的?”
小姜氏攥了攥手心,心头有一些绝望,暗忖那玉簪到了婆母手掌中,大约是要不回来了。她站了片刻,深切出了口气儿,恹恹的转头走了。
再谈胡姜氏怀中揣着玉簪,跟胡禄宗又去县城中的点心店铺买了提点心,拎好了,倚照起先那富户自己讲的地址,七拐八绕的来到一个小胡同中,瞧上去破敝异常。
胡姜氏便有一些疑问:“说是富户,咋住在这儿?”
胡禄宗不耐心烦道:“娘亲,人家仅是过来暂住,又不是长期住这儿,采办大宅子有用么?再讲了,县城中的屋子寸土寸金的,可以有一座小院儿,已是有钱异常了。”
胡姜氏一想便释然了。
那六子家的,不便是因着来县城中买了栋屋子,整个村落全都夸人家生财有道啥的么?
胡禄宗向前敲了下门儿,半日才吱呀一下,门开了一道缝儿。
胡禄宗一见居然是富户亲身来开门儿,激动异常,面上即刻堆满了笑:“周叔,我来下聘礼了。”
“呀?是方贤侄呀。”那富户见是胡禄宗,面上笑出了朵花儿。
“快进来坐一坐。”富户令出条缝儿来,令胡禄宗跟胡姜氏进来。
胡姜氏进了小院儿,见虽地儿小,可摆设还算干净,东西亦是不算差,再想一下这地儿的房价,愈发满意这亲事儿。
进了屋,富户又叫了他闺女朱巧巧出来见见未来夫婿跟未来婆母,给倒个茶。
不片刻,朱巧巧聘聘婷婷的端着茶汤上来了。
女人面上蒙了个面纱,朱富户解释说再咋说闺女亦是未出阁的,的遮掩一二。这回择婿亦是他有紧要事儿须去西域走条商道,这一去不知何时才可以回来,不把闺女托付给个好人家,他出门亦是不安心。
胡禄宗跟胡姜氏听的接连点头。特别是胡禄宗,眼全都粘在朱巧巧的腰身体上了。
朱富户呵呵一笑:“看起来方贤侄对我闺女满意异常呀。不知这聘礼……”
胡姜氏紧忙从怀中摸出那长长的匣子,搁到桌面上:“亲家,说银钱有些俗气,我们家恰好有支家传的玉簪,这回便取出来充当聘礼,你瞧怎样?也是算作是给我那未来儿媳妇儿添妆了,这可比那10两银钱要着实多了。”
朱富户不动音色的端详了下那匣子中的玉簪,见其色泽造型,最为至少也是要值个20两银钱。
朱富户满意的点了下头。
胡姜氏跟胡禄宗大喜。
因着朱富户讲不日即要启程,时候紧异常,几人乘热打铁,商定下啦几今后便由胡禄宗过来抬人,届时他把闺女的陪送也一块送过去。
朱富户还特意领了胡姜氏去看那在偏房堆的满当当的匣笼,胡姜氏见了,愈发满意了,说回去即刻便采办亲事儿用的玩意儿。
就这般,胡禄宗的亲事儿便定下。
胡禄宗临走时,乘朱富户不留意,摸了朱巧巧的腰一把。
朱巧巧缩了下,似是娇羞了。
胡禄宗呵呵一笑。
朱富户亲身送胡禄宗跟胡姜氏出了门儿,胡禄宗志的意满异常,他非常快便会有个小娇妻了。
胡姜氏跟胡禄宗满面喜色的到了家里头,便觉的家里头气氛有一些不大对。
胡姜氏还没捉摸出味来,便见小姜氏满面急色的冲上:“娘亲,慧姐屋中那玉簪是否是你拿去啦?”
胡姜氏还没讲话,胡禄宗便嚷嚷开了:“大嫂,你这啥态度呀,咋跟娘亲讲话呢?”
一边蹲着没吭声的胡信宗站起:“老三,你至此才是啥态度呀?咋跟你大嫂讲话呢?”
“行啦!吵啥吵。”胡姜氏不耐心烦的对小姜氏道,“不便是取了你一根玉簪子么?我给老三媳妇儿当聘礼了。”
小姜氏听了险些晕过去,怒急攻心头,讲话也顾不及平日的贤惠了:“娘亲,你咋能拿慧姐的玉簪给三弟当聘礼?他平日在家游手好闲的,成个亲的聘礼全都要用侄女儿的珠宝首饰,讲出去多难听!”
“你不讲,我们不讲,有谁晓得。”老胡头不耐心烦的敲了下烟杆儿,“全都是一家人,还计较的这样细,老大媳妇儿你这咋作大嫂的。”
小姜氏眼中含着一泡泪,唇瓣儿直抖索。
她此是嫁了户啥人家呀!
当初若非姑妈胡姜氏一个劲儿的保证会对她好,自己父亲娘亲又瞧在好赖是一家人出去的分上,嫁入了这一穷二白的家里头当长房媳妇儿,操持这操持那,便的了个这样个结果?
胡姜氏瞧了小姜氏一眼,锋利道:“拿你个玉簪,便心痛成这般啦?老三好容易结个好亲,次房全都出了10两银钱,你长房出一些银钱咋啦?平日中蹿跟我去寻次房要钱反而是要的欢,彼时候你咋不想是问仨侄女儿要钱呢?到你自己出钱了,便不舍的了是罢?便开始拿不可以令侄女儿出钱来臊你公婆啦?真真是不要脸!”
胡信宗满面涨红:“娘亲,亦不是那样。紧要,紧要那玉簪是慧姐的,亦不是我媳妇儿的呀。”
胡信宗不讲话还好,一讲话胡姜氏便觉的这长子有了媳妇儿便忘记了娘亲,声响更锋利了:“咋着,慧姐的又咋啦?我这当奶的,平日中给她那般多好玩意儿,那般痛她,还是不可以拿她个玉簪啦?她跟那万太爷不清不楚的,她三叔爹结个好亲,往后还是不是会好生帮衬她一把?要她出个玉簪又咋啦?”
呵呵,便你平日中给她那一些,加起来连那根玉簪的零头全都不到。
小姜氏心头讥讽的一笑,擦了下泪水。她晓得对玉簪价值的话不可以再讲了,否则那不要脸的一家人还是非的要她出钱不可。她换了种说法,“娘亲,你也讲了,慧姐跟那万太爷不清不楚的,我这当娘亲的莫非便不急么?可是娘亲你把万太爷给的玉簪拿去送了旁人,届时令万太爷误解慧姐,觉得慧姐糟践东西,那可咋办?……倘若慧姐坏了声誉,那再影响了海哥儿,又咋办呢?”
一提及海哥儿的前程,连胡姜氏全都合上了嘴儿,老胡头也是有了二分犹疑。
胡海城能考上贡员,这一些谁全都深信不疑。
考上贡员后,他们整个胡家全都可以改换门面了。瞧瞧隔门汪家村的汪老生员,开了个学塾,整个家里头人走出去全都遭人崇敬异常。
老胡头犹疑的看向胡姜氏:“要不,你再跟亲家说一说?”
胡姜氏对着小姜氏翻了个白眼儿:“人家亲家是富户,便是为走过过场,谁还瞧的上你一支玉簪呀?人家讲了,待女儿嫁过来时,连着那聘礼也一块带回来,玉簪届时还是不是咱家的?”
“真真地?”小姜氏喜出望外。
胡姜氏见小姜氏这般,便啐了她一口:“你是没见人家那几十匣笼的陪送,也便你眼皮子浅,看着个玉簪不放!”
玉簪能再要回来,已是大大出乎小姜氏的意外了,她也便没在意胡姜氏说啥,利索利的抹了把脸:“娘亲,你饿了罢?我去灶房给你整点吃的。”
“诶唷,这态度变的,”胡姜氏阴阳怪气道,“敢情儿我这又当姑妈又当娘亲的,在你心头还比不上一支簪子呢。”
小姜氏没回话,疾步出门去啦厨间。
那玉簪能要回来就可以了,届时她便可以拿去卖个20两银钱,去补贴海哥儿了。
除此以外,她啥全都不在意。
这几日胡家张灯结彩,一副办喜事儿的样子,热闹异常。即使胡家在村中的声名再咋不好,这类添丁进口的红事儿,村中多半数人还是会过来送个分子钱。
胡姜氏请了村中主持红白喜事儿的账房过来一笔笔记着分子钱,见着那入账的笔笔铜子,虽全都不算多,可加起来亦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乐的胡姜氏笑颜逐开。
有邻里磕着香瓜子儿过来凑热闹,瞥了一眼那记着人名跟礼金的喜事儿薄子,吐掉香瓜子儿皮,笑吟吟道:“他六婶子,我可听讲了呀,你们家那争气的孙女儿为着叔叔成婚出了10两银钱呢。我瞧着这薄子上咋没写呀。”
话中虽全都是艳羡的口吻,可那意思谁全都听的出来。
叔叔成婚,居然还是要隔了房的侄女儿掏钱,还一掏便是10两银钱这样多。听闻起先径直上门讨要了,张口便是要100两银子,真真是……真真是从来没见着过这样不讲究的人家。
胡姜氏好像听不出来邻里话中话外的讥讽,亨了下:“全都是一家人,出个钱应当的,哪儿还用写着薄子上。她三叔爹结个好亲,等待她嫁人时,也的倚靠她三叔爹出力呢。”
提到胡禄宗结的这亲,胡姜氏面上的笑止全都止不住,笑成了一朵菊花:“我那未来儿媳妇儿,可不要说,那身段,一瞧便是个好生养的。更不要提人家那陪送了,足足一房屋匣笼!”
有人便笑道:“那陪送再多亦是人家娘子的。婶子,起先那辛家集有户人家便娶了个大户人家的庶生女,陪送也老多了。那娘子精着呢,把匣笼拢的密密实实的,一厘钱全都不给婆家花。”
胡姜氏面上的笑僵了下:“这哪儿成呀,这嫁入来便是我老胡家的媳妇儿,哪可以那样……届时我必的为他们小几口管一管的,免的小几口全都拿去乱花了。”
虽胡姜氏满口全都是为小几口着想,可全都是邻里乡亲的,哪儿不清楚胡姜氏的本性,这便是要把媳妇儿的陪送据为己有了。边儿上的人相互较视一眼,掩住了彼此眼中不屑的笑。
到了正日子,胡禄宗穿了满身朱色喜服,红光满面。他一大早便去县城中请了锣鼓队,敲锣打鼓吹吹打打的,俩轿夫抬着扎了下绸布的小软轿,颠颠的去啦朱富户的小院儿。
那胡同有一些窄,一行人好容易换了个队形,至此才堪堪进去了。
这阵功夫,敲锣打鼓的声响,惹的街头巷尾许多人纷纷围拢着瞧。
大家全都爱凑喜事儿的热闹,见着这阵势,齐齐凑趣的问:“唷,小伙儿,此是要娶哪家的媳妇儿呀?”
胡禄宗呵呵笑着,恰好停在朱富户那小院儿前边儿。
那小院儿还是同先前一般,掉了漆的正门儿,凉凉清清的门梁,半分办喜事儿的气氛全都没。
胡禄宗对这样亲事儿再咋满意,此刻也生出了二分不快,虽时候赶了些,可再咋说,你也的贴个喜联,放串炮仗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