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豫着,沈弋慵懒的嗓音就如泉流回荡:“你不走,我就默认你想到酒店跟我一度春宵。”
这么久不见,这位少爷的脸皮真的一点儿都没变,可能还有变厚的趋势。
呸!谁想跟他一度春宵!想得美!
华灯初上,埃菲尔铁塔通体明亮,周围绿地茵茵,梧桐树叶缓缓降落。
他站在暮色里,眼神澄澈,西装裤裹着的一双腿笔直秀场,领口微微开合,隐隐约约露出点锁骨。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外国小姐姐上前搭讪,在国外,她们相当热情,一开口就是要联系方式的,还有一个直接往他的衬衫口袋里塞了张名片。
姜予漾就这么静默地站着,移开目光,不去看那些小姑娘热切的态度。
呵,无论是七年前的少年还是现在的沈弋,他身上那点招蜂引蝶的本事真是一点没变。
司机将车停在两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唤道:“沈先生。”
沈弋颔首,将那张名片给攥在手心扔了,一眼都没看。
他还是给女孩子留面子的,说着给加联系方式,收下名片,纯粹是不想让别人难堪,但事后绝对不会回加。
姜予漾别扭地坐在后座,背脊因不自然挺的笔直。
她不是放不下,只是还学不会伪装,更做不到沈弋那种在各种场合四处周旋,谈笑风生不动情。
比起被他揶揄,姜予漾更想急不可耐地扳回一城,她唇边的笑意带着淡淡的嘲讽:“沈公子今天战绩不错啊。”
他根本不把这约等于无的反击当回事儿,语意有些落寞:“我只想加回你的联系方式。”
不说她倒是忘了,她已经拉黑他的电话跟微信了。
姜予漾无语凝噎:“......”
后座里,光线逐渐昏暗,姜予漾别过脸,望着窗外塞纳河迤逦的夜景,灯火辉煌,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
很像两人还在京城的时候,他开车带她去后海兜风,那时的夜景也应当是如此美不胜收的。
沈弋双手交握,气度里里弥漫着一股消沉,他颓郁着,桃花眼里的情浓格外缱绻。
“漾漾,你的工作我不干涉,但别躲我,回京城来行么?”
他斜斜地咬着根烟,没点,侧颜与夜景、月色交融。
夜风的凉意反复飘拂,她还是心如止水的,不难想象前几次沈弋找自己说要聊聊,应该都是相同的目的。
“回来之后呢?”
沈弋将那截烟拿下,折中成两半,眼眸情绪不明。
姜予漾屏着呼吸,嗓音轻颤:“沈弋,我幻想过跟你的未来,真的,你呢?”
七年里,她看着沈弋由少年蜕变成男人,见证过他所有的荣光,少年鲜衣怒马,一时风光无量。
她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的步伐,让卑微的嫩芽开出来花来。
她能全心全意对他好,可以毫无保留,赤诚相待。
也希望能够暗恋成真,穿着婚纱回校园,告诉曾经的小姑娘你别怕啊,你暗恋的小王子已经主动奔向你了。
可是梦幻破碎,犹如一场转瞬即逝的烟花,除了回忆中的星火,什么也没了。
霎时间,沈弋眉宇间涌上挥散不去的阴霾。
确实,他这人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折,可能在自己生日当天沈荨为了给他礼物车祸去世,是他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
习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在灯红酒绿、人间百态里,居然从没有想过给过谁一个未来。
到地方了。
她脚踝肿的更高,放在以前,沈弋可以轻松将她打横抱起,但现在小姑娘跟个刺猬一样,很警惕他的存在。
他先行下车,伸出一截手腕:“我扶你。”
姜予漾权当是古时身边的奴才扶着娘娘,借此她稍微能接受些。
好在路程很短,上了电梯,她终于能松口气。
脚踝肿成馒头,看样子回房间后一定要拿跌打损伤药喷一喷了。
在她拿钥匙开门时,沈弋仍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
姜予漾说的很凉薄:“我到家了,就不请你进来了。”
沈弋抵住了即将关合的门:“我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她脚踝受伤不方便,想拿什么东西定是难上加难了。
生怕他乱来,姜予漾一进到公寓踢掉高跟鞋,就离他十里八丈远,她从床头柜里抽出喷雾剂,指挥说:“你就站那儿别动。”
沈弋果真没动作,目光打量着她公寓内的陈设,风格简单清新,符合她一贯的收拾布局。
玄关处只有女士鞋,看样子没有男人进来过。
他的眉梢眼角稍微舒展了些,试探道:“倒杯水喝可以吧?”
她没怎么搭理:“你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