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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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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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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烧了信,看着严寒:“你在牙克石的相好,是上次出征时被你扔下的那个吗?”

严寒咧着嘴乐了:“大将军记性真好,是那个。”

“都过了这么些年,还能跟你?”

“也费了些周章。大将军比我懂女人,这女人心里有你,你去找她,她扭捏几下,也就从了。我也有碰壁的时候,那是心里一点都没有我了。”行军打仗,除了研究战术,就是女人。宴溪平日里不跟部下扯荤话,但是严寒,与自己相熟些,说话也没那么介意。

“嗯。”宴溪嗯了一身,脱下身上的兽皮,把它扔在板床上,回头看了一眼。

“这次出来,没见大将军留情。”严寒小心翼翼的试探,从前也与宴溪一起出征过,那时他也是个中好手,大家都了解大将军不喜狎妓,女人大多是地方官送的。但这次出来,地方官送的女人几乎都被大将军退回了,就留下过那么一两次。

“不入眼。”宴溪从前就挑女人,眼下更挑了,看着顺眼的女子少之又少。

“大将军喜欢什么样的?回头叫兄弟们帮你留意。”严寒是真替他着急,这行军打仗本就清苦,再没有那点乐子,日子久了,就憋坏了。

严寒这样问他,他脑子突然蹿出春归那张小脸,得这样的才行,但这样的世间少有。他掰开一块馍扔给严寒,也往自己口中送了一口,就了口水,咽了。

“上次来,看到过北胡子的女人。与咱们大齐的女人不同,蓝眼睛,卷头发。将军…见识过吗…”严寒纯粹是因着好奇,也不好问的太直白。

宴溪自是知晓他问的什么,仔细想了想,竟然记不起来了:“记不起来了,兴许平淡无奇。”

他站起身,推开帐门,一股劲风钻进来,他猛的打了个冷战。抬头看了看星河浩荡:“要下雪了。”这北地每天飘雪,这几日算是稀奇,连续三日没有雪。

“得嘞。末将出去准备。”严寒站起身走了出去。

北胡子最喜搞雪夜突袭,下雪的夜晚,他们呼天抢地的冲过来,把人杀个片甲不留,宴溪吃过一次小亏后,就不再上当了。他们一路追着胡子到这里,胡子很可能会杀个回马枪。宴溪看着那些胡子,不像单纯的胡子,猜是大汗的人。但他眼下还没有证据。年前只能先这样迂回着,待年后,援兵到了,宴溪准备全面包抄。

是夜,雪落漫天漫地,雪地里有蓝的绿的眼睛。宴溪吹了营帐的灯,裹上兽皮和铠甲,轻轻推开营帐门,猫着腰走了出去。大雪落在人身上,瞬间就白了头。

他走到严寒身旁,把严寒埋在雪里的肩膀拉出来:“如何?”

“有动静。”

“嗯。前哨回来了吗?”

“回来了。”

“好。”宴溪伏低身体,隐了呼吸,几个营帐里传出拼酒的声音,还有笑声闹声,那是他们留给北胡子的陷阱。

一个人影从面前滑了过去,宴溪他们一动不动;紧接着几十个人滑了过去,宴溪他们一动不动;紧接着几百个人滑了过去,在营帐间散开。宴溪的手摆了摆:“收网。”射出了第一箭,一个胡子应声倒地。瞬间千万支箭飞了出去。胡子中了埋伏。外围的胡子朝着宴溪他们的后背冲了过来,一条火线上了天,大齐的第二层包围收了网。

这一仗打的快,不消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严寒押了两个人到宴溪面前:“活的。”

宴溪看了看那两人的眼睛,问他们:“能听懂我说话吗?”那两个胡子眼神懵懂,宴溪看出来了,这两人是真听不懂。

他嘟囔了一句话,那两人听懂了。点点头。

“把他们带下去吧!”宴溪朝部下摆手,而后对严寒说道:“你来。”

严寒跟着他进了帐。

“听懂我刚刚跟他们说的话了吗?”

严寒摇摇头。

“我对他们说,明早处死,今晚给他们机会写信给家里。你让人看着他们,不要打骂,唱两首大齐的民歌。最好哭几声。一个时辰后,给他们送纸笔,两个时辰后,给他们送热酒和肉。切记不可与他们说话。”宴溪叮嘱严寒:“一定要演的像。”

严寒听出来了,大将军这是要杀人诛心。笑了笑走了出去。

宴溪拿出小酒壶,饮了口酒,烈酒辣的他嘴唇生疼。皱了皱眉,又干了一口。心知这一夜又交代了,抱着酒壶,坐在椅子上发呆。小时父亲带着他去坝上学熬鹰,那会儿熬鹰,几天几宿不睡,就像眼下这样。北胡子性子烈,若是抓了他们硬来,转眼就能死在你面前。得慢慢来,一点一点,撕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一旦他们吐了口,明年开了春,就有了打的借口。

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两个俘虏拿到了笔墨纸砚。

两个时辰过去了,他们的酒和肉送到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他们崩溃了…在里面大吵大闹。

宴溪后面还备了四五种手段,他猜到了第三步就可以了,因为北胡子打仗,从来都是把凶狠厉害的放到最后,这些日子与他们斗的,小兵而已。

宴溪站起身缓缓踱出营帐,走到关俘虏的帐前,大声问自己的部下:“这是在闹什么!”

里面的北胡子听到他的声音,用力摇着身体,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宴溪走了进去,看到那两双蓝眼睛,已经泛红了。是怕了。

他走到他们面前,用北胡子的话问他们:“怎么了?”

“你要杀要剐痛快一刀!”其中一个胡子开了口。

“我们大齐,不兴在夜里杀人。容易招小鬼,得等到天亮。”宴溪表情真挚,抱歉的看了看他们。随即拿起他们的家信:“你们没写?”

“不写。”

“好吧,既然不想写,就不写了。”他唤人进来,收起笔墨纸砚。而后坐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

那两个胡子从宴溪的身上看到了浑然天成的贵气,还有势在必得的决心。

“你是谁?”另一个胡子开口。

“你们来我这里抢掠。却不知我是谁?”宴溪笑了笑,他的脸看不出昔日风采,但他的眉眼却神采依旧,那笑意从他眼里荡了出来:“我是大齐国的大将军。你们既然不想写信,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你们的…同伙?”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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