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恒一愣,丰离继续道:“所处的位置越高,拥有的权利越大,身上背负的责任就最重,帝王者,可指点江山,但他所下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关乎着社稷的安定,百姓的安宁,天下的兴亡。”
静静听着丰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儿,丰离道:“你可知为何我在丰家的继任家主的规矩中第一条便明示,能者居之,德者服众。而不是直接让你成为丰家的下一任家主?”
摇摇头,丰恒还从来没有仔细地关注过丰家的家规,尤其是继任家主的家规。
“丰家,一家之言,却非一家之大,丰家的生意,遍布黑白两道,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若是无能继任丰家家主者,只会令天下大乱,使丰家轮为板上鱼肉,所以阿恒,我一直就告诉你,除非你自己有能力撑起丰家,否则丰家家主之位,不会非你不可。丰家尚且如此,更不论帝位。百姓中有那么一句话,没那金钢钻,别拦瓷器活。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硬是要接下自己做不了的事儿,终是害人害己。”
“阿恒,额娘不愿将丰家直接给你,并非怕你担不起,而是额娘总是希望我的阿恒如果能够凭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一份属于你自己的天地来,不蒙父母的荫庇,就凭自己的双手闯出来的,那才是真正属于你,没有人可以抢得走的。只有这样,你才能立下不败之地。丰家,也才能长长久久地保留下去。”
丰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额娘睿智,可直到许多年后,丰恒才真正感受到,丰离目光究竟有多长远。现下,丰恒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记下丰离所说的话。
“既已说到帝位,那额娘且问你,你可是觉得太子之位稳固?”有些话既然开始,丰离想着还是直接一次说个清楚的好,一知半解的,于丰恒无益。
丰恒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事儿,“太子处出生便被立为太子,这些年来,一直深得皇阿玛的宠爱,而且他是除了皇阿玛之外,唯一能着皇袍的人。”
浅浅一笑,丰离道:“是,这样没错,可你只看到这些吗?”
丰恒抬眼怔怔地看着丰离,丰离觉得既然他们母子所处的处境已经与丰恒说了个清楚,那现下也该让丰恒知道,什么叫帝王心术了。“案上有整部的二十四史,你去将二十四史拿来。”
既要读史,自然要结合史书来教的丰恒,历朝历代,所册立太子的不计其实,然真正能以太子的身份登上帝王的,却没有几个。
丰恒听话地照办,走进内室,看到案上那厚厚的一部二十史,立刻小心地捧起,走了出去,丰离道:“针《汉书》找出。”
丰离吩咐,丰恒照办,很快地将那《汉书》找了出来,丰离又道:“翻到卷六武帝纪第六,从头到尾地细读,读完了与额娘说说。”
丰恒应声,坐在一旁,细细地读起,读了将近半个时辰,丰恒的后背却渗透了汗水,抬眼之时,目光甚是复杂,“额娘,汉武帝太子亦是从出生被立,但到最后却被废被杀。”
这些话,丰恒说得十分小心,丰离点点头,“是如上不错,可是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相似?”
丰恒觉得今日丰离给予的震憾太多,他都有些接受不到,看向丰离,多有怯意,丰离却道:“阿恒怕什么呢,所谓帝王心术,不能于己度人,太子是太子,尚且不是皇帝,一个太子若是认定了自己必是将来的皇帝,等着他的下场,自与武帝太子无异。”
听到这样的话,丰恒又不是蠢人,想着平日里太子胤礽的作派,丰恒打了个冷颤。“这些年来,明珠党,索额图党,为帝王者,最忌大权旁落,朝臣结党营私,可太子又哪一样没有犯了皇上的忌讳,偏偏他还不自知,现下皇上待他已起了旁的心思,太子此时迷途知返还罢了,若是继续下去,呵呵……”
丰离冷笑着,丰恒更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恶意森森,原来他所看到父慈子孝,其中夹杂着权利之后,竟然会变得那么可怕。
丰恒咽了口水,“只是因为这样,太子就会被皇上所厌弃吗?”
“阿恒,皇家的人,从小就有着七窍玲珑心,瞧瞧大阿哥,现下的直郡王,他与太子作对并非一日两日了,还有其他的人。”这样的事儿,丰离转头看了丰恒,“宫时的勾心斗角,反倒因我护着你,没让你看到呢,也罢,往后你一边随我读史,我让颜清将宫中的一些消息传给你,你自己多听听,多想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