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日,在畅春园丰离宫门前,已拿皇后金印的丰离。代康熙宴请七十岁以上的八旗老妇,九十岁以上者就席宫门内,八十岁以上者就席丹墀下,其余都在宫门外。此后宴席落幕。丰离大略统计一番,参加宴会的满汉耆老多达六千六百余人。加上人数不详的八旗老妇,肯定不下七千人。
如此盛况,直让丰离几个办宴的人累得够呛,但宴散之后。康熙又令礼部准备丰离的封后大典。这是连让丰离喘口气儿歇会儿的空荡都没有。
“皇上!”丰离正让人量了衣裳的尺寸,正累着想要躺会儿,外面又传来了叫唤声。丰离却是不想动弹地歪在榻上。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康熙走了进来。
丰离抬眼看了他一眼。康熙笑问道:“累坏了?”
“皇上也趋着空闲,多歇会儿吧!”丰离劝了康熙,她这忙着安排后面的事儿,康熙在前面见人招呼的,也是不容易,瞧出康熙眼下的黑青,便也拉着康熙躺下。
康熙顺势拉着丰离在怀里,下巴抵着丰离的额头,“这些日子太忙,都没来得及好好与阿离说说话。”
“皇上休息好了,有什么话往后再说也不急。”丰离是真不着急,只劝着康熙好好歇息。康熙笑了笑,“我知阿离不急。其实阿离还是奇怪,我为何突然要封阿离为后的对吗?”
这一点,丰离并不否认,瞧着康熙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丰离无法,“皇上能为我解惑?”
“有何不能呢。”康熙幽幽地张口,“朕总以为,朕给了阿离独宠,待阿离,只是一个正妻的位子罢了,可有可无。可是,朕已年过六十,将来能与朕同穴的,唯有朕的皇后能明正言顺。而今,朝中已乱,蒙古的势力,朕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也不怕有人借着阿离兴风作浪,如此,自当不能再委屈了阿离。”
丰离抬头看了康熙,康熙定还有什么没说。果然,康熙接着道:“阿离可能许我一个来世?得了今生,让阿离受了那般多的委屈,我想要来世,换我宠着阿离,让着阿离,唯阿离一人而已。”
来世?丰离却不知,康熙为何如此说起此事?“皇上相信来世吗?”
“为何不信呢?这么多的人,还有阿离,都是从后世经历过的人,阿离不相信吗?”康熙反问了。倒让丰离一顿,是啊,哪怕到了现下,在大清活了四十年了,她其实,还是不相信前世今生,什么天注定。
“阿离,朕已经老了,哪民朕不愿意承认,可朕是真的老了。”康熙的手,握住丰离的手,相比丰离的白晳,康熙的手上却已经皱起,虽然不明显,但在与丰离光滑的皮肤相较下,却是分外的刺伤康熙的眼。
丰离道:“我总是答应皇上,会陪皇上一同生,一同死。”
同生共死啊,也算全了他们这一世的情份,虽然从一开始是孽缘,可这么多年,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康熙的身上,以她的性子,她既认了,而康熙也待她情深意重,与他同死,丰离并不觉得委屈。
“皇上要我许下来世,我却是不愿的。我这一生予了皇上,多是身不由己,皇上待我好,却也算不上极好,原我所求,与这深宫大院的,却没有半点关系的,阴错阳差的进了此处,便再也挣扎不开,最后失了身,亦失了心。我这一生,做得最傻的事儿,便是爱上了你,为此失了尊严,任人践踏。皇上说来世会宠我让我,唯我一人,可皇上,当真有来世,今生皇上为帝王,来世,以皇上所积之功德,又岂是凡人?可我,独独想要的,只是平凡的日子。虽然,我从来不曾得到过”丰离轻声细语地说着。可这一句一句,皆敲在康熙的心上,丰离不说,非她不怨或是不在意。
只是她太过聪明,看得太过明白,自知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所以,便多来也不要求。康熙越想,这心头越是生疼,直让他喘不过气儿。
“朕现在补过,都不能吗?”康熙还是想要据理力争,丰离摇了摇头,“皇上其实很清楚,我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如今的我,其实并不算真正的我,单就当年被皇贵妃和太皇太后,以及太后算计,太皇太后是要让我**于皇上,太后想让我**于八旗子弟,那夜若真依我的性子,胆敢算计我的人,我纵是拼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不想让皇上碰我的。”
望着康熙,丰离接着说道:“更不要说这些年,皇上用那千般的手段硬将我留在宫中。若非皇上自我知道再没有碰过旁的人,只怕我早已忍不住,让大清换了一个皇上了。”
这是实话,均是丰离真实所想。若非是如此的康熙,想她丰离,也绝不会对康熙动情。作为帝王,合情合理合法的拥有众多的女人,他总还是为了她,放弃了天下的女人,只守着她一人,也是为此,丰离才慢慢地打开了心房,最后,康熙愿意跟她一起死,这,才是真正让丰离对康熙敞开心扉的原因。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回便罢了,傻过一次还能被原谅,若是傻上两次,三次,却是无药可救了。我不愿意再这般为皇上忍着,让着。”最后这一句,何尝不是让康熙既心疼,又无奈。
“其实,就算当真有来生,皇上又怎么知道能遇得上我呢?我其实是一直都觉得,人就该活在当下,把握住现在所拥有的,珍惜在你身边的,将来的事儿,太过渺茫,谁又能知道?”丰离终归还是有些不落忍,瞧着康熙有些可怜巴巴的,还是劝了劝。
“是朕魔障了,阿离现下愿意陪着朕,朕就该好好地过着这样的日子,将来的事儿,谁又能知道会是怎么样呢。只阿离,往后与朕并肩,再无人敢说了。”康熙一吻落在丰离额头,笑了。(未完待续)